“畢竟血脈相連吧。最近夢中我常夢到一個自稱是我兒子的人,我想牽他的手,無論怎樣都牽不上。我想,我的本心一定是還想見他的。”
“這事你讓你女兒女婿去做即可,隻要修書一封,你兒子還能不回來一趟?”
“我女兒說她寫了好幾封信,得到的回複都是等待公假。上一個公假,因宮中有位娘娘生病耽擱,就沒有回來,這下一個公假還不知能否順利回家探親?人活在世不就是出那麼一口氣,上杭醫館坐診的是大夫,太醫說到底也是個大夫,都是做大夫,在哪兒不能做?非得被困在宮中,回個家都難?”
“大夫做到太醫,也是醫門至高榮耀。”
“要那些名頭做什麼?人死後還不是塵歸塵土歸土?”
“老譚啊,你這話說的可就不是你了。”老戈忍不住插口,“之前在一鳴書院時,你可是日日期盼你兒子能做上太醫,給你老譚家光宗耀祖。”
“是麼?”老譚皺眉凝思片刻,“今日的我確實不是過去的我。我不管過去,現在想什麼就是什麼。為人之子,就該在家中頂立門戶!我知道,我那女兒女婿是存心不想讓我兒子回來,怕他回來搶了他們的風頭!戈老弟家的小徒弟,你若幫我叫回兒子,我種的這片藥草就全歸你!”
薑落落指指杜言秋,“能扣下你的女兒女婿,他的身份不一般,你怎不讓他幫你?”
“哼!”老譚翻了個白眼,“他是官府的人,今日能扣下我女兒女婿,明日就能收了他們的好處把人放掉。他的眼裡怎能瞧得上我的這些藥草?老百姓自然與老百姓打交道。”
“好,今日我先看看藥草。回去我就想辦法。”薑落落口中應下此事。
“看在戈老弟的麵子上,就讓你先瞧瞧。”老譚沒有阻攔。
薑落落朝那片藥草地走去。
她留意到,有個八九歲的男孩從他們進門時就安安生生地站在角落,很乖巧的樣子,卻時不時的偷看她一眼。想必就是給老戈送藥的那個小孩子。
“我也瞧瞧。”杜言秋好奇跟上。
“戈老弟,今日來沒帶酒麼?”老譚把老戈拉到一邊,吧唧著嘴問。
“走的匆忙,忘記了。改日補上。”老戈示意藥草地那邊,“官府裡的大人還在呢!”
“我知道,那個楊鴻的弟弟杜言秋,你前日來時剛提過,我沒忘。他也與我自報家門,打聽他兄長當年的事,我哪記得!”老譚的聲音並不小。
“他沒問你蒼辣子,也就是魚巴兒的事?”
有了之前的把話說破,老戈也不再刻意避著杜言秋。
他也知道有些話,杜言秋一定告訴了薑落落,否則今日落落不會特意與他提到譚大夫。
若隻是關於他本知曉蒼辣子的那番話其實也無關緊要,一句他不願多事便可搪塞過去。
……記得杜言秋剛離開凶肆沒多久,老譚的小徒弟就找上門,若正巧被杜言秋注意到……
老戈的雙手互相攏在袖口裡,其中一隻手摸到個紙包。
在凶肆時,本來準備給薑落落泡第一壺茶,後來改變了主意。
“問了,他還認出我這裡種著魚巴兒。可那又怎樣?我隻管種藥草,又不會害死人,能算犯事兒?他把我女兒女婿抓了,還不是懷疑魚巴兒是被他們從我這裡帶出去的?隨他去查吧,查出怎樣是怎樣?我還能左右官府不成?”
暗自思索的老戈耳畔還響著老譚的話。
隨他們去……查?
他們真能查明一切,將過往的錯全部糾正,還是……又白白丟了性命?
薑家人丟了命,不是活該嗎?
……可他舍不得這個丫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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