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靈山應該是佛光寶氣，梵音繚繞。
上懸靈鶴，飛鵠，彩雀，天龍。
下走麒麟，寶象，地虎，素獅。
各相各異，但法下教化，佛心萬千，大道音玄朝誦正經，六難三戒貪嗔癡，歸去來兮證輪回。
從前往後是姿勢各異，成真悟法的羅漢和菩薩。
從後往前是各色彩流，寶相金圓之上虹光金霞。
但所見反差從未如此鮮明過……我看著眼前之景，不由得心神動蕩，搖曳不止。
遍地渾濁血汙，還有散碎的金輝，這是僧人所遺留之物，七零八落，混亂不堪。
“這是……雷音寺？”
我微微抬頭，看到了佛光之巔的巨大的佛殿。
隱約間還能看到飛簷掛壁，玉蓋金頂，但此刻在周圍環境的映襯下顯得極其詭異。
四周圍黑紅兩色雜亂的血河翻滾而來，猩紅惡感直擊內心，壓迫之深，我甚至有些無法承受。
這段記憶應該是當年事發的時候……
但到底是多久之前？一百年？三百年？還是說五百年前？
猶記的意識剛剛降臨在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就看到了些許西天界中的景象。
高高在上的佛祖，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眼中深邃陰暗，細看之下赫然兩色重瞳，閉口封禪，但卻能聽到笑聲……
還有那從天而降的巨掌，鎮壓法則就在其中。
一掌封山，縱然當時的我法力接天，甚至可以掀起潑天狂瀾神威，但依舊被拿捏於方寸。
現在回想起來難免有些後怕。
“如來老兒，難不成是你？”
就在我思索之間，這些散碎的記憶忽然間開始波動分解，看來隻能到此為止了。
光芒趨於黯淡，兩旁的風景開始發生變化。
大批的光頭和尚排隊奔馳，從東南西北四麵而來，速度之快如掠影飛鴻，看不清他們的臉，但緊張的氛圍卻經久不散。
他們奔赴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靈山頂上的神聖寶刹。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雷音寺搖曳晃動，緊接著衝天的光柱衝上雲霄，三十六瓣迦葉蓮台升空炸裂。
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佛音戛然而止，漫天白芒墜落，還有那近乎凋敝的禪宗之力。
隨著突然間的爆炸，周圍空間停滯，時間也被強行暫緩，奔跑的僧眾們都停下了腳步。
此刻他們隻能向上仰望，朔風衝擊之下，餘波蕩漾，漣漪滾滾。
記憶破碎的速度越來越快了，最後一幕出現。
黑色的氣息拔地而起，升騰百丈之高，甚至衝破僅剩的佛光，倒灌靈山之巔。
轟——
聲響之大，乾坤動蕩。
那如來的寶座……就這麼被毀了？
黑氣應該是蠶食而來的詭異之力，能造成如此大的破壞，確實是我前所未見的強度。
靈山必定也是詭異源頭之一，不會錯的。
隨著記憶畫麵消失，我眼前一切恢複如常，沙老三他們圍在旁邊，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我。
剛想說些什麼，突然意識深處傳來了笑聲。
笑聲之詭異讓我猛然一驚，麵對眾人欲言又止。
渾厚深沉但帶著嘲諷的意味，我能聽聽得出來，這是五百年前初見如來時候對方的聲音，那時候聽上去還頗為寬厚和藹，和此刻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