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這件事倘若徹底說破了,諸位臉上恐怕不好看相。”任白身為讀書人,處事中庸,凡事不為已甚,此刻對卜祥等人串通神偷李四偷盜黃金鈴鐺的惡行無非是點到為止而已。
卜祥謙卑地笑道:“任先生寬宏大量,我們不該找上門來尋事,現在知錯了,這就走!”
說罷,向任白施個禮,點頭哈腰而去。
任白冷冷地瞧他們一眼,旋即回家。
李四愣怔一會兒,瞅瞅小尛子,也不聲不響地離去。
小尛子關上大門,當即去書房找任白。他跟卜祥之間的事無端驚動了任白,任白即便不生氣,他也要作必要的解釋,何況其間牽涉到了任白的黃金鈴鐺,他就更有必要解釋了。
進得書房,怯生生地叫了一聲先生,小尛子便垂手站立一旁,等待任白問話。
良久,任白方才將目光從書本上收回來,扭頭說道:“章軒,你不要再稱呼我為先生了,咱們之間的緣分到此為止!”
小尛子聞言,內心無比惶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俯首說道:“先生,對不起,你我給您招惹了麻煩!弟子也這是迫不得已,尚望先生念在弟子年幼無知的份上,饒恕弟子一回。”
接下來,他開始泣不成聲地講述自己跟卜祥之間那些糾葛的始末。
任白沒聽他說完,便揮手打斷了他,說道:“章軒,你來的時間不長,就接連招惹了兩撥人,將我這清靜的黌門變成了喧囂的爭鬥場,令我深感失望。於我來說,或許不該招收你進門。於你來說,或許是流年不利,或許是華蓋罩頭。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再收留你了,你若想繼續讀書,還是改投其他高人吧!”
說罷,從書桌上拿起一封書信,又拿起一個金黃色的物事。
“你是章兄推薦來的,這封書信你帶回去,算是我給他的一個交代。”任白說道,“這個黃金鈴鐺,我原本視為珍寶,可是它而今經過了他人的手,已經受到玷汙、不複純潔,我把它送給你,作為咱們師徒一場的一個紀念吧。你不要怨我狠心,興許咱們之間的緣分原本就這麼短。”
說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瞥了小尛子一眼,又將目光移到書本上。
小尛子接過書信和黃金鈴鐺,默默地磕了幾個頭,便起身出來了。
先生的態度很果決,他固然卑微,卻也多少懂得些分寸、知道些廉恥,如果一味哀求,那隻能會讓自己更加丟臉。
離開師門的時候,他沒有跟方平等人告彆。
一個失意而去的人,又何必去麵對那些充滿憐憫甚或是嘲諷的目光呢?
他不知道的是,任白一直透過書房的窗欞看著他,直到他跨出大門。
看著落寞而去的小尛子,任白不由連連感歎。他曾經在城外的窪地旁偷窺過小尛子和張栓等人的舉動,由此認定小尛子身上藏著諸多怪異。而這樣古怪的人,有朝一日極有可能捅出天大的禍端來,屆時他這個當先生的勢必會受到牽連。
如果小尛子身上沒有這些怪異,他也不會狠心將小尛子驅逐,畢竟小尛子的文才他還是認可的。
無奈地驅逐自己的弟子,對他來說這是頭一遭,待得小尛子走了之後許久,他還在捫心自問,不確定是不是對小尛子太狠了。
小尛子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住處,便倒頭大睡,直至日落西山仍自慵懶地躺在床上。那隻花錦不時來到床邊鳴叫,似乎在提醒他趕緊起床。
夜幕降臨之際,章小魚三人從外頭進來,臉上都帶著些淤青。
見小尛子無精打采地斜倚在床頭,章小魚開口問道:“兄弟,你這麼沒精神,莫非是被先生教訓了?”
小尛子淒然一笑,說道:“比教訓嚴重,我被驅逐了!”
接下來,他把事情的始末詳述一番。
“這個世界太複雜,外頭的人真可恨!”章小憨氣哼哼地說道,“那個該死的卦師,先前明明是輸了,卻不甘認輸,竟來找這樣的後賬!”
“要我說,這些人都該殺!”章小海接話道,“兄弟,今天對咱們來說可能是個黃道凶日,不光你被師門開除了,我們這些人在運貨的路途之中也跟人發生衝突、挨了打!依我看,這城裡是不能待了,咱們還是趕緊回村吧!”
章小魚說道:“兄弟,你可彆忘了,咱們三個人回村可以,尛子兄弟是被村人趕出來的,他如何回得去?他現在被先生除名了,接下來何去何從,得趕緊想個辦法!”
小尛子聞言,揭開被子跳下床,說道:“想什麼辦法?我跟你們一起回村!離開村子這麼長時間,不知道我娘和我姐怎麼樣了,那些人或許趁我不在欺負她們,我得回去看看。”
“可是——”章小魚說道,“你要是這麼回去,那些人豈不是還會對付你?”
“不怕!”小尛子冷著臉說道,“他們要打,我就跟他們打。我的本事,他們不知道,你們是知道的,怕那些鳥人作甚!”
“好吧!”章小魚說道,“既然這樣,到時候我們就幫你打。反正咱們都是一起在外頭混過的人,具有同生共死的情意,要打就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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