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棧橋外的塔樓才算真正進入雨林,月色穿過層疊的綠葉,落在蒼樹和溪流上。
為了防止雨季時上升的河水,這裡的客房全離地十米,而南汐訂的是最隱秘的一間,開門需要通過密碼,虹膜,聲紋,通通識彆後,房門才緩緩打開。
五月的聖保羅已有了些涼意,玻璃窗外鳥雀喳喳叫著。
地麵傾落一道暖白光,南汐開了燈。
將行李包丟到角落裡,她坐到窗戶旁的小高台上,擰開了一瓶礦泉水。
思忖數秒,她撥了易太的號碼。易太,原名鄭芳,檳城女華裔,曾以決斷和鐵腕風格繼承了家族產業。
二十年前來到南美,原本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最近兩年卻突然轉性,跟個慈善家似的,建完公寓建醫院,建了醫院再建學校,之後乾脆半退位姿態,將大部分產業托給了養女及侄子打理。
人人都說,她上半生沾血無數,現在是良心發現,用餘生來懺悔贖罪。
電話接通了,轉接到易太的貼身助理,叫靜姨,她是一位五十多歲的泰國中年女人。
南汐邊喝水,耳肩夾著電話邊問:“阿a在嗎?”
“易姐去了禪修,兩個禮拜後才回來。”靜姨溫聲問她,“南南,您有什麼要緊事?需要我的幫助嗎?”
她想了下,“聽說下個禮拜在哥倫比亞有一場慈善賽,我想過去看看。”
“你想看球?在這裡就可以了,不必跑那麼遠。”
“那場賽事有球王參加。”
靜姨輕鬆笑了下,“南南,你什麼時候對足球感興趣了?”
“最近。”
“你想看球王,隻要你開口,這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隻不過那場競技賽,是公司名義組織的,出席者都要有邀請函。”
“你給我就行了。”
“南南,你並不在邀請名單上。”
靜姨給了簡潔的回複。
南汐眉一皺,抬手,將手裡的水瓶,咚一聲精準扔進了垃圾桶裡,她淡淡接話,“那沒事了,再見。”
下飛機後折騰到現在,南汐也是累了,掛電話後,她直接就在沙發睡著了。
後半夜隱聽見淅瀝瀝的雨聲。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漆黑的音樂廳裡,前行兩步,舞台燈光忽然亮起,慘白燈光下全是屍體。
她捂著口鼻發出尖叫聲,轉身一刻,有隻手抓住了她的腿,呻吟著求助:“救救我。”
“小九!快走!”
有人喊她的小名,回頭,音樂廳大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她的父親。
他穿著特警製服,血染透了他的衣服,小九眼睛發酸,顫抖著跑過去,因為太焦急摔了一跤。
“小九彆怕,過來爸爸這裡。”
她再次跑向父親,五步、三步、兩步,就在到達的刹那,“砰”地一聲,槍聲響起。
父親在她麵前緩緩倒了下去,鮮血從他的胸腔噴薄而出。
一瞬間,世界天旋地轉。
在接連的驚恐尖叫聲中,她難以置信地後退了幾步,眼前的一切像被潑了層漆似的,她什麼都看不見,攥緊自己的心臟,退後,再退後。
腳一懸空,她掉落萬丈懸崖…
在混亂的夢醒過來,南汐一身冷汗,起身緩了好一會後,從行李包裡倒騰出安眠藥,攤在手心上看了看,又倒了回去。
她看了眼牆上掛著的小鐘,淩晨四點。
不想再睡了。
書桌上有盞燈,燈後有麵牆,牆角下有盆花,移開花盆能見到隱藏的一個地磚。
挪開地磚,四四方方的空間裡麵放置著一把半自動手槍,一節伸縮棍,攀爬繩,軍用匕首以及一套賽車服。
她拿了把匕首,塞在靴子裡,套了件薄衫便出了門。
主打探險的住宿地,失眠也不怕,這裡最不愁狂歡一夜的活動。
篝火燒烤場,戶外射擊館,森林溫泉裡,那些認識或不認識的各國旅客,男男女女圍坐一圈,你來我往間笑聲連連。
“啊,這槍好重啊,我沒辦法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