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連連點頭,再三說明白了。
他回頭瞪了呂小琴一眼,嗬斥她還愣著乾什麼?
呂小琴頭埋得極低,抬起手,“啪啪啪!”地抽了自己三個耳光,狼狽到極點。
王學過去把她拉了起來,急匆匆地下了碼頭。
二叔拍了拍後脖頸,臉色好了不少,說帶我去吃點兒有油水的東西,晚上好下水辦事兒。
下碼頭的時候,黃七還跟著我們。
二叔說他之所以要我撈屍,就是想看看我有沒有學好撈屍人的手藝。
他希望我不要丟了我爹的人!
我鄭重點頭,讓他放心!我肯定好好撈屍!不會讓他失望!
碼頭下麵緊鄰著就是一排館子,過了飯點兒,沒多少人。
二叔在當頭一家坐下,點了不少吃食。
等上菜之後,看著桌上的蒸肉,燒白,還有豬蹄兒,我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我端起碗筷,就開始狼吞虎咽。
二叔沒吃多少菜,卻喝下去半瓶老白乾,臉醇紅醇紅的。
黃七也吃的油光滿麵,心滿意足。
一餐飯吃罷,我們回到了碼頭上等。
直到天色入了暮,王學才回來。
他背著一個竹筐,裡頭裝著隻毛色鮮亮的公雞,對二叔的神色也畢恭畢敬。
我們三人上了撈屍船,將黃七留在了碼頭。
王學指明方向,二叔在船尾撐船。
這期間,二叔示意我去換好行頭。
我進了竹棚船艙,打開了木箱子。
最上麵不是青麻小褂,竟然是一個黑漆漆的豬肚子,皺巴巴的布囊,以及暗青色的麻繩。
這不正是我爹的行頭嗎?
瞬間我就明白,二叔送我爹去掛屍,將它們帶回來了……
我沉默許久,翻出來青麻小褂穿好,最後才將行頭掛在腰間。
……
天光逐漸消散,黑夜取代了暮色。
今晚的月亮,似是一顆碩大的眼珠,死寂的夜空,就像是一隻獨眼的惡鬼,在盯著我們!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撈屍船順著左側,進了一條河溝。
這河溝陰翳逼仄的嚇人。
四五米寬的水麵,長滿黑漆漆的水草。
岸邊柳樹高大,飄動的柳條,就好似一條條手臂……
遠眺看,柳樹都像是一排排的惡鬼!
撈屍船越往裡,速度越緩慢,水草太多,太密集了。
二叔低聲喊王學注意位置,到他兒子淹死的地方,就喊我們停下來。
同時二叔也讓我警惕,這條河溝陰氣重的嚇人。
在水裡泡了那麼長時間的童屍,會移動位置也不一定……
我自是謹慎無比,左右看著水麵。
溺死的屍體有一個特性……
隻有剛淹死的屍體,會在水底,隨著時間越長,它們反倒是會浮上水麵。
尤其是陰氣重水草多的地方!
我同樣也疑惑,王學的兒子好歹也是個少爺,怎麼會死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河溝?
可現在,明顯不適合問王學這事兒。
約莫兩刻鐘之後,王學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停。
二叔立即用竹竿固定了撈屍船。
王學哆嗦地指著右前方的水麵,他的眼鏡兒都落到了鼻尖兒上,整個人都在發抖。
我順勢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