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小美蓮真是個好孩子。”趙芳忙著忍住“感動”的淚水和哭泣,一時忘了把一盒子“士力架”都交給跑回家裡的小美蓮。
李秀娥、趙宇等在場的大人,被小美蓮的舉動感動得無以複加。
小美蓮很快又從房間裡跑出來,把開心和擔憂同時寫在臉上。
“叔叔阿姨,你們幫我勸勸哥哥,他說他不上初中了,要輟學去打工,我跟他說我可以多幫媽媽糊紙盒,也可以跟他去撿塑料瓶和紙盒,他就是不聽,還要我好好上學,將來考上好大學,幫他實現他的夢想。”小美蓮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好的,孩子,你把奶奶的話轉告哥哥,不許他輟學,要好好上學,家裡的困難政府很快就會解決。”李秀娥把小美蓮摟在自己懷裡,潸然淚下。
奶奶?這個奶奶怎麼比媽媽都年輕。小美蓮仰起小臉打量著,萬分不解。
……
李秀娥一行在小美蓮依依不舍的揮手下,離開枯嶺村,向更高、更遠的高山峻嶺走去。
無言遊民趙宇不知什麼毛病,又回村裡找茅房去了……
雷響村,坐落在哀黎高山深處一個陡峭的山坡上。因為這個村子的所有耕地都沒有灌溉條件,全是靠天吃飯的“雷響田”,因此而得名。
村邊有一幢上了年歲早就應該壽終正寢的“乾打壘”瓦房,比京劇《打龍袍》中李皇後“袁慧琴”為避禍而居住的“破瓦寒窯”差了十倍不止。
房屋裡,什麼叫一貧如洗,什麼叫家徒四壁,這就是。
一個看著麵如枯槁的老奶奶躺在一張破木床上,身上蓋著的被子正是韓英唱的“一條破絮像漁網”那種。
房門口坐著一位看似六十歲的精瘦“老翁”,一張霜打後的茄子模樣的臉,講述著歲月的艱難和滄桑。羅中立先生那幅著名的大幅油畫《父親》沒準就是以他做的模特。
老翁左腿高位截肢,右手缺了小指和無名指,兩隻粗糙又殘缺的大手不停地在編製竹篾製作“藤器”,麵前已有幾把藤椅和籮筐。
側麵一個簡陋的豬圈麵前,一個咳喘不停的“耄耋”老人一手杵著拐棍,一手顫巍巍地在喂豬。
這時,這個“大”家庭的五個主力回到家裡,兩男三女,都是祖國的花朵,早上七八點鐘的太陽,最大的是個十四歲的女孩,最小的是個六歲的男孩,還有一個十二歲的男孩,和兩個八九歲的女孩,一個個麵黃肌瘦,無一不彌漫著營養不良之色,身上的衣服與羅小盼和小美蓮的襤褸程度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什麼叫衣不蔽體,這就是。
孩子們的膝頭無一不裸露在外麵,但這是自己勞動磨破的,是生活所迫,和城市裡那些招搖過市、刻意裸露的裝逼牛仔褲有本質的不同,要是那些“紈絝”看見這些孩子連胳膊肘都裸露了,滿大街流行露肘牛仔衣,是一個大概率事件。
膝頭是一個人最脆弱的部位之一,也是中老年最容易發病的地方,尤其是整條腿捂著,隻把它單獨亮出來受涼,風濕關節炎便會加速向你奔來,到時候不給你一點顏色看看,它就不配擁有膝頭的稱號。所以,這些窮苦孩子真是讓人眼見猶憐。
哦,城市裡的那些裝逼少年,老來膝蓋出問題,那是活該。
資料上寫著,這幢破舊不堪的房子裡,住著兩個家庭。
房主“老翁”叫陶國棟,才四十二歲,“耄耋”老人才六十五歲,是他的老父親,十四歲的陶玉玲、十二歲的陶勇、九歲的陶玉珠是他的三個兒女。
陶國棟母親八年前罹患腦梗一直癱瘓在床,三年前妻子又得晚期肝癌。陶國棟父子費儘心力,傾家蕩產還是沒有挽留住兩位親人的生命,還搭上陶國棟為母親攀崖采草藥摔斷的一條腿。
陶國棟父親年輕的時候,去一座外資水泥廠打工扛水泥,由於缺乏身體防護意識,又沒有必要的勞保用品,得了“塵肺病”進而發展成“慢阻肺”和“肺心病”,才六十五歲,就完全失去了勞動力,動輒咳嗽喘不上氣來,人也被折磨的不成樣子,看起來比八十歲的耄耋老人還要耄耋很多,一眼看上去,時日無多。
病榻上形容枯槁的“老奶奶”苦妹子隻有五十八歲,是同村村民,守寡多年,含辛茹苦地撫養著兩個兒子,大兒子卻十八歲時患病夭亡,好不容易將小兒子養大成人,成家生子,前年兒子和兒媳婦去趕集賣菜的路上,卻被一輛套牌大卡車側翻壓死,肇事者逃逸至今了無蹤影,留下一個八歲的孫女和一個六歲的孫子,不料,自己又在去年摔斷了腰椎骨,癱瘓不起。
善良的陶國棟便將苦妹子老少三人接到家裡一同生活,便於照顧。
此時歸來的五個少年兒童,個個肩挑背扛,十四歲的陶玉玲腰係大砍刀,拖著兩根十來米長的山青竹,十二歲的陶勇挑著一擔水,九歲的陶玉珠背著一筐土豆,八歲的楊梅背著一筐芋頭,六歲的楊桃背著一蘿豬草。
這個場麵正好被李秀娥一行撞了個滿懷。
一時間,這個貧瘠的環境頓時熱鬨起來。
李秀娥一眾外來人,紛紛把帶來的“大城市”的糕點和糖果塞到孩子們手裡,把孩子們襤褸不堪的衣服脫了,換上漂亮的新裝,孩子們無一不把這些外來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當作天使,把這裡當作天堂,把今天當作過大年。
老大陶玉玲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吃一口,帶著糕點和糖果就往房間裡跑去,一起帶著的還有自己喉嚨裡連綿不絕的吞咽聲。
老幺六歲的楊桃則是一邊用一隻粗糙的“老”手拿著蛋糕狼吞虎咽地咬著,一邊拿著一把“大白兔”奶糖跑到耄耋爺爺那裡,“爺爺吃。”
老二陶勇不顧自己腳上嘴巴大張的膠鞋,拿著一雙“足力健”跑向爺爺。
老三和老四正在給她們共同的“父親”陶國棟換上新衣服。
這裡很貧瘠,他們很窮困,但是,此情此景,趙宇覺得,這裡很豐饒,他們很富有。人生境界真善美,這裡已包括。
正應了古人那句話,真情總是眷顧貧窮人家,假意往往留戀富賈豪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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