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已至,萬物寂寥,天空的雲層呈現其他地方少見的鉛灰色,柏油路曲折蜿蜒,路兩旁的村落和荒野時不時交替閃過。
眼看著時間就快到中午,卻還沒到目的地,蕭長風忍不住大聲問豐老頭道:
“豐叔,咱們這是去哪啊,咱們這得走了至少一百多裡地了吧,怎麼還沒到啊?”
“就快到了,咱們去的地方叫大蘑菇屯,你聽說過這個地方沒?”
“沒聽說過,還有叫這名字的村子?”
或許是四輪車太吵,而嘈雜的聲音讓人們缺少了說話的欲望,可一路上憋的久了,此時聽到蕭長風和豐老頭開始聊天,豐秀蓮也興致勃勃的插了話進來。
“多正常的名字啊,咋能沒有,不過離城裡比較遠,你沒聽說過倒也正常,對了半拉,你以前是哪的人啊。”
“不知道,我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了,還有,你以後彆叫我半拉啊,不然我收拾你。”
“你不就叫半拉嗎,不叫你半拉還能叫你什麼?”
“叫老公。”
“嗯?”
看到車裡的人都瞪大眼睛看著自己,而豐氏父女更是好像有了要吃人肉的心思,蕭長風連忙又補充道:
“不喜歡叫這個的話,叫長風也行。”
豐秀蓮氣急敗壞的扯著蕭長風的耳朵道:
“臭小子,再跟俺耍貧嘴,俺把你嘴縫上。”
“行行行,鬆手,鬆手,男女授受不親。”
秀蓮“哼”了一聲鬆開了手,經過這麼一鬨,她跟蕭長風的關係倒是又近了一些,以前她倒是跟蕭長風挺熟,不過當時蕭長風還是個傻子。
蕭長風忽然好了後還跟她爸打了一架,不過聽豐老頭說好多工人家裡都揭不開鍋了,蕭長風來找事要東西也是被逼無奈。
豐老頭理解蕭長風,所以秀蓮心裡也並不怨恨,隻不過蕭長風前後變化太大,她心裡生出陌生感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過經過剛才這一打鬨,那種熟悉感倒是又回來了許多。
“你比我小,我還是叫你小風吧,小風,你既然記不住以前的事情了,怎麼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啊,你之前還說記得認字和唱歌是吧,那到底是怎麼弄的呢。”
“這我哪知道,反正醫生說這種事情挺常見的,彆說我這種腦袋受過傷的,就是沒受過傷的也總是會忘東西啊。”
“那倒也對,有的事情過幾天就忘了,有時候中午連早上吃什麼飯都想不起來。”
一旁的夏琳琳也說道:“秀蓮,得病的也會忘東西,翠花姨他老頭不是得老年癡呆了嗎,我聽說他把以前的事情忘光了,連兒子閨女叫什麼名字都忘了,你們後來去看過他們沒。”
翠花就是豐老頭以前的搭檔,秀蓮當然不會不認識,不過夏琳琳說的太過隨意,語氣中也沒有太多尊重,所以秀蓮下意識的就皺了一下眉頭。
“去看過。”
因為夏琳琳的幾句話,車裡的氣氛再次變得有些沉悶。
小四輪拖拉機如同一隻成了精的小怪獸般“噠噠噠噠”的在柏油路蹦跳,可即使它真的是一隻怪獸,它也是一隻被人類鎮壓奴役了的怪獸,因為它不僅要拉人,還要拉貨,就算是因為不堪重負喘出來的粗氣,也會被某些不懂事的人類當成某種稀罕物而大口吸走。
四輪車從大路轉進了沙石路,然後又從沙石路轉進了泥土路,後來又走了十來分鐘,終於一頭紮進了一個小村莊,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大蘑菇屯終於到了。
大蘑菇屯是一個相當偏遠的村子,村子往西走用不了幾公裡就是大山,附近到處都是成片的落葉林,這種地方美則美矣,可在沒迎來經濟大爆炸的時期,除非地理位置特彆優越,不然綠水青山基本上就能代表貧困落後。
四輪車進村後很快就引來了一些探尋的目光,不過司機顯然輕車熟路,三轉兩轉後就停在了一個磚瓦房門前。
聽到門外的四輪車響,院子裡很快就有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頭帶人跑了出來。
“哈哈,豐兄弟,你們可來了,快進家吃飯,都等著你們了,這一路上凍壞了吧?”
豐老頭顯然跟前來迎接的老頭是老相識,隻聽他也大笑著迎了上去道:
“孫隊長,俺們倒是不太冷,路上穿的多,不怎麼冷,秀蓮,叫人。”
“孫叔好。”
“好好好,俺閨女真是越來越俊(zun)了,走走走,快進屋吃飯,外頭冷,彆把俺閨女凍壞了。”
孫隊長和豐老頭打頭陣,其他人跟在兩人身後一起進屋,屋裡早已準備好了一大桌好飯。
“脫鞋上炕,俺家裡剛殺的豬,今年特意給你們準備了殺豬菜。”
“哎呀,這多不好意思,你總這麼破費,俺們每次來都挺不好意思來了。”
“啥破費不破費的,你們遠了就是鐵(qie),不把你們伺候好了,村裡人不得戳俺脊梁骨,把衣裳脫了,上炕。”
大家說笑間把棉襖都脫了放在了炕尾和櫃子上,兩張炕桌並排在一起,十幾個人挨著坐了一圈卻也沒覺得有多擁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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