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最後一頁，紀暖將賬本往前一推，頭暈腦脹的問：“三哥，看完一本要花這麼多時間，你們這樣查賬也太辛苦了吧？”
紀川已經做了幾年賬房先生，對這種記賬方式習以為常，反而對她的疑問感到不解：“我們一直都是這樣記賬的，難道你不是這樣？”
“三哥，你看看我這個方法是不是更方便？”紀暖說著，拿了一張新紙，畫了個表格，並用自己的方式記錄了三條支出和一條收入，然後遞給紀川。
紀川看著紙上的字都認識，但那些歪歪扭扭的符號卻讓他困惑。
“這些符號什麼意思？”他指著阿拉伯數字問。
“哦，這些是阿拉伯數字，你看啊。”紀暖邊說邊將兩種數字的一到十對應寫到紙上，“是不是這種寫起來更簡單？”
紀暖又指了指表格每行後麵的結餘和最下方的合計，“這樣記錄更清晰，一目了然的不用從頭算起了，對吧？”
紀川點頭讚同：“確實是方便了不少！小妹，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紀暖略感心虛，於是含糊其辭：“嗬嗬，可能是從書鋪或者彆的地方看來的吧，我也記不太清了。”她緊接著問：“三哥，要不要學這個記賬方法？”
紀川點頭：“嗯，我覺得挺好。隻是我們現在的賬本沒你弄得這麼細致。”
“嘿嘿，這個很簡單！”紀暖得意地揚起下巴，“三哥，你還不知道吧，東大街的半條街現在都歸我了，其中還包括一間書肆。我讓自家的書肆專門給你做一批賬本，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噝——小妹，你讓我仔細瞧瞧，你是不是財神爺的親閨女！”紀川笑著裝模作樣地打量她，然後仿佛做出了重大決定般，鄭重地說：“我決定了！以後我就跟著小妹了，肯定餓不著！”
紀川深知女子在外做生意有諸多不便，特彆是他接手曲家產業後，這種感受更加深刻。他擔心紀暖以前沒接觸過生意，一下子擁有這麼多產業會忙不過來。
“哈哈哈……”紀暖笑的桃花眼都彎成了月牙。
三哥這是想幫他呢，她知道。
“三哥，你忘了，你是我特聘的大管事啊！”
“沒忘！我這是想升職了，想做你的總管事。”紀川笑道，“怎麼樣，東家同意嗎？”
紀暖爽朗地回答：“東家巴不得呢！東家很樂意！！東家批準了！！！”
紀川趁機問：“那是不是該漲漲工錢了？”
紀暖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工錢照舊，每年利潤分你兩成，夠不夠？”
“東家大氣！”紀川豎起大拇指，隨即又笑道：“作為你親哥哥，給你打個折，利潤分我半成就行！”
紀暖點頭：“嗯，聽你的。以後有機會再帶你一起發財啊！”她接著說，“三哥帶回來的人裡，有沒有可用的？叫來一起跟著學記賬，多培養幾個人，這樣缺人的時候也能頂上。”
紀川想了想：“你說的對。跟我一起回來的李信識得字，做事也挺靈活，就他吧。”
“好，三哥，那你先練習寫這些數字，我去叫人。”紀暖說完，便起身去叫人。
紀暖將跟著紀川回來的曲湘晴、李信，前院表現不錯的馬進、劉管事的大兒子劉安，還有喜鵲，以及製藥房管事的紀薇，一共六人，都帶到了書房。
紀川將寫好的兩種數字對應表分發給眾人，紀暖則拿出一把原木包芯的鉛筆，每人發了一支。
這六人中，就屬馬進的基礎最差，因為他根本就不識字。劉安和紀薇還能認識幾個簡單的字。沒辦法，紀暖隻能從認識數字開始教起。
還好他們都算機靈，按照順序他們也能對上幾是幾。至於書寫，隻能靠他們自己多加練習了。
能被選中來學習算賬記賬，幾人都非常高興，尤其是馬進。
他自幼失去雙親，跟著大伯一家長大，挨打受罵是家常便飯，還總有乾不完的活，挨不完的餓。因為堂哥成親家裡拿不出聘禮，他竟被大伯娘六兩銀子賣給了牙行。原本他是紀暖帶回來做護院的，人手不夠時還兼顧趕車和跑腿的活兒。他本以為自己的一生就這樣定型了，能在這般寬厚的主人家做事，已經比原來在家裡的生活好太多了，他很知足。沒想到，小姐和少爺還能如此栽培他，這讓他既驚喜又感激。
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努力，加上本身又對算數感興趣，使得紀川經常帶著他到處查賬，甚至建好的新作坊也由給他打理，最終成了紀暖的得力乾將。
話題扯遠了，咱們回到現在。
紀暖教完數字，就讓眾人自行回去記憶，並給每人發了一遝白紙，供他們練習書寫。
紀川看著眾人離開的背影，不禁問紀暖：“這麼教，會不會太慢了？”
紀暖攤手表示無奈：“沒辦法，咱們家現在正處在起步階段，人手緊缺，隻能慢慢來。”她轉而問道，“對了，三哥，我打算請個夫子回來教幾個孩子讀書，你知道去哪裡找人嗎？”
紀川說：“找人的事就交給我吧，你先把新賬本弄出來。”
紀暖點頭答應：“好。”她摸摸餓扁的肚子，“餓了，三哥，我們先去吃晚飯吧。”
“走，三哥也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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