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僵在原地許久,他不願相信,想說韓秋在胡編亂造。
但這種質疑有些蒼白無力,更顯得自己拒絕那段往事。
“我……錯了?”
隻能呢喃著問出這樣一句話。
韓秋伸手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人無法站在全知的視角,這是無可避免的局限。事情錯不在你,在於赫爾佐格。”
挑撥離間的感覺真爽真痛快。
雖然韓秋知道,真相對於源稚生而言是痛苦的。
這還僅僅是一半的真相,剩下那一半,還沒到說的時候。
也不能說,要交給赫爾佐格來說。
你最敬愛的政宗先生,就是你所憎惡的赫爾佐格,一切的罪魁禍首。
“或許我不該跟著政宗先生離開小鎮的。”源稚生說。
“我剛剛提到了,如果不是政宗先生及時帶走你,隻會出現你們兩兄弟在猛鬼眾效力的情況。”韓秋說:“你弟弟的能耐,你已經看到了。他對你的感情,我想你比我清楚。然而他依舊被赫爾佐格控製著,對你下死手。”
“如果我沒有殺死他,或許……”
“沒有或許。他確實殺了很多無辜的人,成為了惡鬼,這是事實。你是斬鬼人,這也是事實。他死過一次,這是他應得的。但他有繼續活下去的資格,因為他已經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了代價,你也為你的正義付出了代價。”
“代價嗎?”源稚生神情恍然,隱著心中的悲痛。
源家家主,執行局局長,蛇岐八家大家長,這些身份好似都從這個年輕人的身上剝離開。
他像是又回到了那個小鎮,成為那個少年。
“韓君,你沒有讓耶夢加得殺了他,是因為他不該死,對嗎?”
“是。”韓秋與源稚生並肩而立,眺望日出,“他已經死過一次了,不過死掉的是那個叫源稚女的柔弱少年。我希望死掉的是猛鬼眾‘龍王’,活下來的是源稚女。我在調查赫爾佐格控製他的手段,以及滋生心中惡鬼的辦法,如果有查到,我會告訴你的。”
“謝謝。”
“但我也有要求,源君,我並非一個無私奉獻的人。”
“我能感覺到,你做的很多事情都是衝我而來。”源稚生認真且慎重地說:“我不知道你需要什麼,但我會以大家長的名義,替你保守你需要保守的事情。隻要你告訴我的那些事情,全都屬實。”
“我想你理解錯了。”韓秋輕歎:“繼續踐行你的正義,淩駕於個人之上的正義,那是大義。”
源稚生沒想到韓秋會這樣說,“能說清楚些麼?”
“再見到源稚女的時候,不必留手,他現在是猛鬼眾‘龍王’。救他,是我的事情,不是你的。”韓秋決絕地轉身,“我會帶路明非他們離開源氏重工。”
“韓君。”源稚生說:“太陽還沒完全升起。”
“我是看不到日出的龍類。”韓秋停在樓梯口的位置,啞然失笑:“但我也是為了正義而前行的龍類。與你一樣,我也是正義的夥伴。”
源稚生回過頭,隻看到韓秋離開的背影。
身後太陽完全升了起來,初陽正好,如夢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