榧然麵容像是沙粒與像素砌出的雕像,生硬而模糊,他在黑暗的森林中一束光所照的湖泊之上看向黑暗深處,冰冷隨著目光所及而曼延。
……啊,不必懼怕黑暗中有怪物,黑暗中的是你自己啊。
他抬起手,低頭仔細地辨認掌心的紋路,聽說這是命運的體現,但命運什麼的,很討厭的啊,好在霧化的身體已經看不見那些密密麻麻的線條。
要斷絕命運,則要讓一切交織影響的絲線全部斷開,一切生靈都要消失,一切環境都要毀去,那麼……就是沒有世界啊?也是,世界就是命運之海啊,果真虛無才是自由。
榧然轉動手腕,手掌平穩著豎立,指向林中的黑暗,攸然手臂伸直高高舉起,隨後斬切而下。
湖麵一分為二,大地裂開,森林向兩側拜伏,天光向被劈開的深淵中傾泄。
鏡曉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向後退了幾步,她注視著霧中野草蘆葦柳枝般的亂發飄搖散開之下,側臉上空洞的黑瞳,心中傳來莫明的震動:“你說,斬儘前之一切,便是毀滅的王威吧?”
“或許吧?”蒼之暗低聲說道,“可哪裡有鋒銳的虛無啊?虛無就是虛無的。”
跪伏的青年被前方湧來的氣浪吹得不住顫抖,他咽下喉間的唾液,慢慢偏頭向身側看去,全身披著甲胄的男人已經化為齏粉,落入裂開的大地深處,光柱中的塵埃或許有他的遺留。
青年的身體越發激烈的戰栗,這怎麼能打得過?一擊之下就令人灰飛煙滅,僅憑手指就捏碎了貫穿星辰的武器都擊破不了防禦的神軀,陰沉的空氣中填充著極其冷漠的黑暗與殺戮,都不敢去直視他!
青年緊緊地抓著地上的草葉,圓睜的雙目死死地盯住那些半枯半榮的色彩,似是想以此止住身體的顫動,突然他像是崩潰了般沉聲短促地低吼了一聲,翻滾著手腳並用地轉身,跌跌撞撞地逃著,開始破空加速,他使出了平時未能有的高速,一秒便走完了原先要一刻鐘徒步前來的距離,果然恐懼最能激發人的潛力。
榧然對前伸出手,周圍的空氣約以每秒千米的速度向手中壓縮,形成了巨大的氣旋,連帶著湖水,落葉,泥土也向黑洞中旋進。
隨後四周的吸力暫停了,螺旋的氣流向前方吸引倒流著,迸發一樣瞬間曼廷出了巨大的橫穿森林的氣流巨柱,逃脫的身影速度被降為了負數,在高速吸回的斷枝葉片碎石泥土中不斷後退,但被高速運動的雜物擊打的他感受不到疼痛,死亡的恐懼已經讓其失去生理的感官了。
“破壞環境啊,他不是可以用領域嗎,真是的。”鏡曉蹲下去按住裙擺,無語地排開衝向自己的無救風中事物,“是失智了嗎?”
“沒有,”蒼之暗解釋道,“那就是魔氣的特性,魔族血繼力量就是這個,是代替了領域的,而且完全不用擔心會被彆人侵紮控製權,但同樣的失去了環境的控製,但魔氣完全可以填充在環境中,阻止他人用領域向環境中獲取補給和戰力。”
青年終究拗不過風吸,被榧然向前推出的手掌按在了後心上,意外的是飛過來的瞬間居然沒有被手貫穿胸膛,他感到遍布四周的莫明的刺骨的無可抵禦的寒氣,整個身體都麻木了。
良久都沒死亡降臨,他小心翼翼地緩緩轉頭用餘光看向榧然,發現黑霧的形體一動不動,空洞的眼中出現了一絲清明,但這清明中滿是迷茫。
榧然喃喃地說著:“你喜歡蝶衣?哦,那你要好好對她,我挺對不起她的,你要是能幫我把這債還上就好了。”
青年一時有些不知所措,蒙圈甚至蓋過了恐懼,感覺像是變態殺人魔拿著掛著肉沫的電鋸一臉善良地說你追我姐啊要對她好喲。
“不行啊……她會幸福嗎?她喜歡的忘記了但沒有改變啊……”榧然淡然迷茫的語氣驟然恢複陰森冰涼,手掌移至他的後頸處輕輕按住,“還是讓我遠遠的守著她吧,你先死一死吧!”
“……”什麼嘛,是姐控的殺人魔啊!青年哆嗦著,瞪大的眼睛充沛著恐懼,喉嚨中迸出意義不明的斷斷續續的嘶啞雜音。
“不行,我不可能回應她,要是真的為她好,就該給她找到其他的幸福,不該乾涉她的自由,要是以後她會因此獲得新的值得珍視的情感呢?”榧然神色飄乎不定,語氣又恢複了低迷。
“不行,屬於我的東西已經很少了,一件也不能再失掉了。”榧然扯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猙獰的像是撕開了嘴裂,“至少現在還是我的,我還得謝謝世界啊,我至少還擁有了一些……但想到隨時都會失去,我卻又更恨了。”
“精分了啊?”鏡曉有些驚訝,“魔族怎麼這麼離譜啊?”
“不至於,魔氣對體量大的心智影響不明顯,應該是陰化效果與毀滅意誌並發了,導致他有點意識混沌,思維遲頓,不說出來都理不清思路,正常想這些矛盾訣擇一瞬間就夠了。”蒼之暗分析道,“不過看上去真像是發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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