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湖水邊,映出一張中年男人疲倦淩亂的臉,血絲密布的眼球瞪視著水麵許久後,他從漿得硬邦邦的襯衣口袋中摸出一盒煙,取出一根塞在耳後,手指也應此碰到了自己油乎乎的亂發,一向喜好乾淨整潔的他不由愣了下。
他把皺巴巴的煙盒塞回口袋,從褲兜裡摸出同樣皺巴巴的火柴盒,扣出一根,用力的擦著火藥頭,然後把盒子放回兜裡,取下耳邊的煙點著,湊到嘴邊深吸一口。
他吐出煙霧,熏得眼睛發漲,周圍的矮樹和雜草亂石似乎也被濾變了顏色。
他揮動手臂,用力地把熄滅的火柴棒丟向遠處的湖水。
他生於零城附屬城農業基地,原本是一生維護各種自動化機械的命,但他吃到了邊緣地區教育的紅利,進入了附屬城做了位技工。
很快他就有了家庭孩子,想奮力一博的他花光了積蓄,走通後門擁有了零城的戶籍,可貨幣與信用換算法非常複雜,涉及到將用於的交易的性質,對象貨幣在經濟體製中的彙率,城邦間物價和文化價值的差異,一般不允許貨幣兌信用,所以他一貧如洗的來到這個人類最核心的地方。
不得以的,他需要努力工作保持生活,孩子也因此沒條件受到精英和專項教育,仍然停留在應試教育體係中,然而自己和妻子的忙碌忽略了孩子,憂鬱症,成績下滑,長輩的批評,終於她在壓力下崩潰了。
跳樓自殺。
可自己就不累嗎,工作繁重,每天都拖著疲憊的身體,和同事和上司玩人情世故,乾什麼事都要打點關係,不久前因為一時疏忽忘記孝敬運輸關卡的檢察員,購進機械零件便被扣了七天他也吃了七天白水麵,他也是身心俱疲啊。
可零城已經是體製最優良的地方了,怎麼仍然有這些事啊?他意識到,優良的素質良好的環境是核心區域的人才有的,自己還不過隻是在官方給外來者準備的邊緣地帶,垃圾堆裡。
他現在明白了,想要在這個社會向上爬是困難的,規則的製定者將道路上撒滿荊棘,他們不希望有更多的人跟他們分享權益,人要把生命做為燃料才能在惡意的寒冬中前進啊。
他現在感到後悔了,或許平凡的度過一生才是最好的。
可是已經晚了,來不及了,現在才知道人是有極限的,而晉級所需的經驗多少是他們一句話的事啊。
他被判予了驅逐出境,他沒有任何怨言,女兒的死讓他醒悟了,這都是獨屬於自我的罪孽,是我愚蠢的選擇害死了家人,失去原本平和的生活,我該啊!
然而人是可笑的物種,他們會找出理由說服自己,繼續苟活下去,他也不例外,為了不被拋棄在數光年都杳無人煙的荒野,他掙紮著找到了門路,用把妻子賣到黑市為代價,得到被送往境外聚落的生存機會。
“糊塗,你死了人也還是我們的”這種事沒有發生,或許是出於憐憫吧,或許該是對可憐的愚人的嘲笑般的同情。
但事情並不順利,負責這個行當的人被殺了,隨後被母核查處,自己和其他幾個同行的黑籍便被中途丟在了這裡,負責此事的司機著急回去脫罪,哭著攔他的拿出武器的也被光束轟開了兩個腦袋後不了了之。
現在遺留食物和水源並不多了,但還不至於到了自相殘殺的地步……好在這算是個自然風景區,會有遊客被傳送或運送到入口後,自駕步行或者組團乘巴士途經這段路,想必他們會攜帶物資,比起去與已稍熟悉的人爭鬥,迫害陌生人心中更加輕鬆。
或許不久後一條景區出現野匪的新聞就會出現……不過為掩蓋官僚腐敗應該不會有報道吧,但派出軍隊清掃是不可避免的了,可活一天就算一天吧,又能怎麼樣呢?
草叢間裸露的泥土上細小的沙礫碎土微微跳動,仔細聆聽,能察覺到空氣中有發動機慢檔的內部工件振蕩的震聲,他深吸了一口煙霧,不遠處的草蘆葦蕩邊也冒出幾個人影,手中的擊發熱武器外殼黑而明亮,十分顯眼,看來第一樁買賣來了,生命的倒數也開始計數了。
他們的?我們的。
榧然笑眯眯地為諾華一遍又一遍地進行血液透析,口腔過濾,分離去除辣椒素,孩子被辣得鼓起腮幫微閃淚光卻還是堅持吃的場景還真是不多見啊,明明是種痛覺。
“以後再吃辣的話,用溫水漱口也是不錯的選擇。”他指了指趴在洗漱台邊向嘴裡灌水的時曉,一隻手還提著她那個黃色尖刺球。
鏡曉一臉黑線地盤坐在床沿上默不作聲,論搞事情榧然果然是一流的。
諾華認真地點點頭。
“哦,我在回來的路上被狙了一槍。”榧然看到鏡曉不爽的臉色後趕緊談起正事,“可能有幫派會礙事,要處理一下。”
“不用,已經是友方了,首領處理的非常好,殺掉將要上位的原敵手中的己方間謀,也算是臣服和對過去一筆帶過的誠意。”鏡曉尋思著自己也不愛榴蓮那獨特的氣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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