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我將這個夢告訴了我爸,我爸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後來那場十年浩劫到來,我家人陸續離開了人世,我踏上了乞討之路。”
王靜聽完馬玉軍這個長長的故事後,沉默了許久,拿起酒杯對馬玉軍說道:“馬先生,我特彆想說點啥,但我又不知道說啥,一切都在酒裡,敬那個叫蘭蘭的女孩,也敬你的家人。”說完,她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王靜將酒杯放在桌子上後說道:“聽完這個故事,我覺得我也不怎麼怕鬼了,唉!可憐的蘭蘭。”
馬玉軍說道:“世間的鬼本身就沒有什麼好怕的,可怕的是人心,可怕的是人性中的自私、冷漠和貪婪,每一個遊蕩在世間的鬼魂,大多都有著悲慘的人生,我們做的不是怕他們,而是懷著敬畏之心去看待他們,去看待塵世間的一切。”
王靜點了點頭,端起酒杯跟馬玉軍喝了一杯酒。
不知不覺間一瓶酒已經見底了,看著空了的酒瓶,王靜說道:“今晚聽了你的這個故事,我的心裡不知咋回事,有點空落落的,我要去唱歌,你陪我去唱會歌,我要宣泄一下心中的那種空落感。”
馬玉軍感覺天色已晚,本不想去,拒絕了幾下後,他看見王靜眼裡有了淚水,頓時心又軟了下來,起身跟著王靜走向了酒樓旁邊剛開的ktv。
來到ktv的兩人,在王靜的張羅下點了一箱子啤酒,馬玉軍坐在沙發上聽著王靜一首一首地唱著歌,王靜的歌聲清澈悠揚,讓馬玉軍聽得如癡如醉,不知是酒醉還是歌聲讓他醉了。
唱累了的王靜將話筒遞給馬玉軍,讓他唱一首,馬玉軍幾番推辭不過,加之自己也有了醉意,於是拿起話筒,點了一首自己熟悉的歌開始唱了起來,他唱的是黃鶯鶯的《葬心》“蝴蝶兒飛去,心亦不在,淒清長夜誰來拭淚滿腮,是貪點兒依賴貪一點愛,舊緣該了難了換滿心哀,怎受得住這頭猜,那邊怪,人言彙成愁海,辛酸難捱,天給得苦給的災都不怪,千不該萬不該,芳華怕孤單,林花兒謝了連心也埋,他日春燕歸來,身何在……”唱到中間,馬玉軍想起自己的家人,想起自己曾經乞討的日子,想起師父趙成林,不覺更加愁苦,唱得更加用心,想用這首歌去掩蓋他一路走來的辛酸與苦辣。
王靜聽著馬玉軍滄桑的聲音中夾雜著如江的愁苦,他知道馬玉軍是用心在唱,他在唱自己的過往,唱自己的辛酸,或許從小失去家人,一路乞討成長起來的馬玉軍比彆人更懂漂泊的苦,更懂那不知身往何處棲息的淒苦。
王靜覺得這首歌就是在寫馬玉軍,馬玉軍唱的不是歌,是前半生的自己,不覺間她流出了淚……。
一曲終了,馬玉軍回過神看見王靜早已是淚流滿麵,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發現自己也是淚流滿麵,拿起眼前的啤酒,一飲而儘……。
王靜也拿起自己眼前的啤酒,一飲而儘,放下酒瓶的王靜起身抱住了馬玉軍,馬玉軍本能地想推開王靜,但王靜卻抱得越發地緊。
王靜在馬玉軍的耳邊輕輕地說道:“我聽懂了你的辛酸和苦”
馬玉軍瞬間不再推王靜了,一句我聽懂了你的辛酸和苦徹底撥動了他心底那根最柔軟的弦,這麼多年來,他所受過的苦無人知道,也無人理解。不知在多少個夜裡,他夢見自己的父母、爺爺去世的那段日子,他夢見那個大雨傾盆的夜晚,奶奶去世的樣子,他夢見自己在乞討路上的各種白眼與謾罵,夢中驚醒的他看著窗外漆黑的夜晚,他害怕再次回到那段悲慘的日子裡,他拚了命地努力,隻想自己不再去流浪,不再去乞討,不再去過那與狗搶食,擁著山川河流睡覺的日子,他害怕,他怕自己做了個長長的夢,他怕醒來後發現自己依舊在乞討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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