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藥的時候辰到了,竟是沒人敢呈藥進去。小宮女們端著盤子,手都在抖。徐公公暗歎一聲,拂塵輕輕攔了一下宮女,接過那藥案,走了進去。
“皇上,鄭意侯該喝藥了。”徐公公俯身,看著臉色陰鬱的皇上,很是輕聲的說道。
“噢。拿來吧,朕來。”皇帝舒了舒那蹙在一起的眉,起身拿起藥碗,走近床頭,似是詢問的看了看蕭旭,蕭旭沒說話,起身讓開。
鄭旦那臉跟張白紙似的,氣息微弱。皇帝舀了半勺湯藥,喂至鄭旦嘴邊。
奈何鄭旦嘴巴緊閉,牙關緊咬,愣是一絲都沒漏進去,全都流到了脖頸。試了幾次,都是喂不進去,就好像他自己不想活了,拒絕喝藥……
蕭旭盯著流了滿脖子的藥湯和那一張張濕了的帕子,指腹重重的擰了擰眉,不滿道:“皇上,你到底行不行?這麼耽擱下去,你怕是想讓他死?”
皇帝看了看蕭旭,又命人送了一碗進來,交給蕭旭。
蕭旭認真的擦乾淨流下的湯汁,送了一勺到鄭旦的嘴邊。也是一樣的流出……
蕭旭和皇帝對視一眼。尷尬又無奈。
於是,蕭旭特彆鄭重其事的對鄭旦說道:“哥哥,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躲我,但是現在性命攸關,我得喂你。”
話音落下,蕭旭便自己喝了一口,舌尖撬開鄭旦的牙齒,嘴對嘴喂給鄭旦。好不容易,算是能喂進去一大半了。
皇帝看著這場景,頓覺彆自討沒趣了,便也去側室等著了。
這一下,側室的氣氛更凝重了。
太醫們連個盹都不敢打了。小廝和宮女們大氣也不敢出。
皇帝倒是沒觀察到這一屋子人的不自在,隻是在心裡想,這阿旭是不是有病,平時一個勁兒的欺負修容,怎麼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他倒做起君子了。難不成被修容傳染了?想著便無奈的輕笑了一聲。
這一聲輕笑不要緊,嚇得屋裡一眾人等,全都撲通跪了下來,惶惶中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皇帝無奈道:“都起來,沒你們的事兒。都打起精神候著。”
“是。”眾人惶恐。
“皇上,酉時了。您是不是也稍稍休息一下?明兒還得上早朝。”徐公公試探道。
“朕不累。朕想陪著修容。”皇帝說著,起身回了內室。
蕭旭和皇帝都是徹夜未眠,鄭旦倒看著像個沒心沒肺的人,躺在寬大的龍床上,一睡睡到了第二天。
甚至,一睡,睡了一個月……
蕭旭是日夜陪在鄭旦身邊,除了消息署,其他事務都交給綠緹去打理了。每日除了早晚兩次喂藥,便是給鄭旦念念話本,擦洗身體。
沒想到的是,皇帝的臥龍殿,睡的不是皇帝,而是鄭旦和蕭旭……
這一個月,皇帝是整頓了朝綱,肅清了民間一些組織。當然,本來是縱容了成王私放鹽引,販賣私鹽的行為。這一下徹底根除了同黨,還立下了規矩,誰敢打鹽引的主意,誰死!
倒還是以王爺的規製為成王辦了喪事。
成王的相好原來是國舅爺的二兒子,國舅爺雖痛失愛子,但也無可奈何,誰讓他的兒子也參與了此事,喪事也是不敢大操大辦,甚是憋屈。
最無奈,深受牽連的當屬皇後,失了個侄子不說,還背了個教導家人無方,引誘成王犯罪,最終還導致鄭意侯昏迷不醒的罪名。
宮中一度傳出可能廢後的傳聞。
不過什麼傳聞,都比不過,皇上的人和皇上的伴讀在一起了,這傳聞更具吸引力。甚至民間還有話本傳出,《三男之糾葛》……
蕭旭還真讓人買了這話本,坐在榻邊講給鄭旦聽,“這個男子,長的狐媚妖嬈,晚上便會化為女子,以魅惑之術勾引男子……”
蕭旭繼續念話本,“後來這男子,竟生了孩子……”
蕭旭讀不下去了。放下話本,開始給鄭旦剪指甲,又瞅了眼鄭旦,不由得尬笑,“萬能的哥哥。”
長夜漫漫,喂過藥,蕭旭也是睡不著,於是點了燈,又拿起了那話本,想看看還能寫出什麼東西……
“男子懷胎兩年……”
懷胎兩年?
蕭旭沒管,繼續念,“終拋夫棄子,另尋新歡,奈何新歡是夫君的親弟弟……”
蕭旭咂舌,立在旁邊的小安子和一個值夜的小宮女,此刻也是不打盹了,那笑都快藏不住了……
蕭旭是徹底把那話本扔了,吹了燭火,躺在榻上,挽著鄭旦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鄭旦的指尖。
夜靜的可怕,大約一盞茶的功夫,蕭旭打破了寂靜,“哥哥,你怎麼還不醒呢?”
又是一陣黑暗中的靜倪……
大約又過了一盞茶功夫,“哥哥,你要是不想醒,我帶你回淩雲閣吧,你就這麼睡,這樣永遠也不會闖禍了,永遠無憂無慮,我就當你是個死人養著。”
空氣又靜了,小安子快打著盹了……
這次過了更久的時間……
“百年之後,我們葬在一起……”
黑暗中看不清蕭旭的神色,小安子倒是有些嗚咽了……心想,仙人是個多好的人呀,大體是不喜歡這大雍,已經回到那仙界,享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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