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禾看見他手臂上包著紗布,不由道,“你也受傷了。”
傷者還是不要進山了,她聽說,邙山深處有很多凶猛野獸,之前在元城出現過的野狼,便是邙山東北部獨有的凶獸。隻是那時不知為何會跑到元城去了。
“我沒事!”那少年微紅著臉,臉上寫滿了急切,“隻是小傷,擦破了點皮而已,不要緊的。”
舒禾沉默著看他,那山中危險重重,她不懂他為什麼非要進山。
似是看出了舒禾的疑惑,他低下了頭,雙手絞在一起,很是狹促的樣子,“我是後勤部的,大家看我小,便總把我護在身後,昨日守城也是……”
壓下心裡的慚愧,他一臉堅定地對舒禾和張之儀道,“和我一個營帳的弟兄們都沒了,所以我不能辜負他們,不能在他們的保護下永遠做個廢物!我想用我所學到的知識幫助其他人,做個對軍營有用的人!”
“好!這才是天啟好兒郎!”
蘇蘭芝的話剛說完,就見張之柔臉上露出讚揚和激動,她拍了拍那與她差不多大的少年肩膀,“你很不錯,以後,就跟著本小姐!本小姐教你武功,帶你上陣殺敵!”
張之儀本來還挺欣慰的,結果一聽張之柔這話,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
他這妹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如此豪放!還有半點女兒家的樣子嗎?
蘇蘭芝被拍得一愣,臉上瞬間紅起來。他垂下眸子,悄悄地壓低了張之柔拍著的那邊肩膀,從她手下逃了出來。
舒禾忍不住輕笑,“既然如此,那明日便一起進山吧。張將軍,因為山中野獸橫行,還希望將軍能多派點身手好的人隨行。”
張之儀點頭,“好。”
對舒禾說完,他便看向了蘇蘭芝,道,“既然你懂些藥理,那日後就留在程大夫和許大夫身邊,多學些醫理,正好軍中差軍醫。”
蘇蘭芝臉上露出欣喜之色,連忙應下。
結束掉這邊的事,舒禾轉頭看了一眼床上的男子,那人頭偏向內側,她看不清長相,不過那身上布滿的傷口,足以看出他經曆了多麼慘烈的大戰,不由得叫她對這人生了幾分敬佩之情。
張之儀領著舒禾去吃飯,她本想回去吃的,可南起遲遲沒來接她,也不知是不是把她忘了。加上張之柔強烈邀請,她便隻好答應留在這裡吃飯了。
張之儀大帳的桌上擺著幾碟炒青菜,還有一盤不知什麼肉,沒有香味,倒有一種很強烈的腥味。或許是軍營裡都是大老爺們兒,所以做的飯菜都糙一點吧。
“不好意思,軍中物資緊張,隻有這些了……”
張之儀臉上露出幾分尷尬。
張之柔見狀挽上舒禾的胳膊,笑著道,“哥,我禾姐姐又不是那種挑剔的人,她不會在意的。對吧,禾姐姐?”
舒禾臉上微僵,人家都這樣說了,她還能怎樣?隻能笑著點頭應下。
晚飯間,張之柔總有意無意地問舒禾一個人帶小依兒會不會辛苦?還說什麼自己家裡人都很喜歡小孩子,問舒禾要不要帶小依兒去城南那邊的宅子玩玩?
那是張家暫時的落腳處,張之禮和老夫人現在就在那裡。
舒禾沒想太多,隻說事情很多,可能暫時沒有時間出去玩。
也不知道張之柔怎麼了,聽了這話後,情緒就不怎麼高。
此時帳外來人稟報,說侍從帶公主手諭來軍中了。
張之儀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轉身就要離開,忽然想起了什麼,他回頭對舒禾抱歉地抱拳,語氣略顯猶豫,“禾娘子,不好意思,我……”
“將軍去忙吧。”不等他說完,舒禾便開口了。
張之儀臉上露出幾分鬆弛,繼而轉身走了。
等到帳中隻剩舒禾和張之柔兩人時,張之柔重重地歎了口氣,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紮在飯碗裡,眼神飄忽,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張小姐,你怎麼了?”舒禾放下了筷子,沒什麼胃口了。
張之柔也放下了筷子,臉上有些失落,“禾姐姐,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你怎麼還叫我張小姐啊?這樣顯得我們很生疏啊。”
“你也跟哥哥一樣,叫我阿柔吧!”
“行啊。”舒禾無所謂,一個稱呼而已,怎麼叫都行。之前沒叫她名字,也是怕她會覺得被冒犯。
“阿柔,我得回去了,依兒還在等我呢。明日上山的事你們這邊準備妥當之後,直接來找我就行。明日,我們就從城北上山。”
舒禾說完便起身準備離開。
張之柔跟著站起來,臉上猶猶豫豫,拉住了舒禾,問道,“禾姐姐,你真不明白嗎?”
舒禾微愣,“明白什麼?”這姑娘,怎麼說話沒頭沒尾的?
張之柔泄了氣,無力地說道,“算了算了,當我什麼也沒說吧。我送你。”
舒禾覺得她很奇怪,自從吃飯開始,她的神情舉動,就一直透著一股迷惑,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但是又不能明說的那種。
朝著大營外走去,路過中央營帳的時候,她的腳步被響起的聲音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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