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佑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內心的驚恐無以言表,他幾乎要將那個不知死活的馬元罵個狗血噴頭了。
這蠢貨,竟然敢當著軍中人的麵,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這不是要將他全家都推入火坑嗎!
“冤枉?”張之儀上前兩步,“這事,聽見的可不止我,還有蘇刺史手下的衙役們,更有我剛剛打了勝仗的守備軍兒郎們!怎麼,要不要讓他們來,跟你對峙一下?”
“這……這……”楊佑嚇得身上的肥肉直顫,臉上的汗水將他手背都打濕了,“王,王爺,這,這不關我的事啊。”
“都是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外甥,他在外麵打著我的名頭,大放厥詞……他年歲小,對我朝法律,有些,有些不明所以,這,這才……”
看著那楊佑語無倫次的樣子,張之儀臉上閃過鄙夷,冷哼道,“年歲小?那馬元可不是這麼說的!”
“那馬元,當著眾將士的麵說,他玩過的女人都有‘幾百個’了!楊參軍,你們家的手筆還真是大啊!一個孩子,都能安排這麼多女人!”
“那些女子,都從何而來?參軍大人,您可否能為王爺解釋一下?”
楊佑猛的抬頭,滿臉的汗水,夾著臉上的油光,看得令人至於作嘔。
“王爺!沒有這樣的事!真的沒有啊!那小子慣喜歡誇大其詞,嘩眾取寵,那都是假的!沒有那麼多女子!都是假的啊!”
張之儀臉上泛起幾分嫌惡,喝道,“低下頭去!”
也不怕汙了王爺的眼!
楊佑被嚇得膽子都破了,連忙低頭趴在地上,不停地解釋,“王爺,您相信下官,這些事都與下官無關的!!”
此時,舒禾站在廊前,聽見垂花門外有動靜,轉頭看去,是小黑帶著一個穿著軍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小黑。”
舒禾見他要進前廳,叫住了他。
“禾娘子?”小黑讓身後男子在旁邊等一下,自己則是走到了舒禾身旁,問道:“娘子有事?”
“這是張將軍手下的人?”
“是。說是張將軍吩咐了他一些事,如今,事情已辦完,他來複命的。”
小黑雖然一直守在門外,但舒禾在這個院子裡的地位,他一個旁觀者看得很清楚。
那是一個甚至可以與王爺平起平坐的女子,聽她的話,順從她,那絕對是沒錯的!
舒禾點頭,讓小黑先出去,自己則是將那軍士招來詢問情況。
那軍士是張之儀從元城帶來的心腹,早就認得舒禾了。此時,他對她的問話,也是毫無保留的回答。
“楊參軍,你口口聲聲說此事與你無關,可那馬元是你的外甥,沒錯吧?”
張之儀開口,步步緊逼,“那馬元打著你的幌子,欺壓百姓,強搶民女,這可是事實?”
楊佑抬頭,想要說話,可張之儀一個冷厲的眼神掃過去,他又立即低下了頭。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身為北铩城參軍,對百姓的生活情況竟然說不知道?你手握重權,統領各部,本應利用手中的權力去為百姓謀福祉,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麼?”
“當街強搶民女,搜刮民脂民膏,還私設刑獄,草菅人命!楊佑,這一樁樁,一件件,每一件都能要了你的命!”
張之儀的聲音如同在千年寒冰裡浸泡了無儘歲月的長劍,鋒利又尖銳,帶著濃濃的寒氣,席卷著楊佑的全身。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要被凍僵了!
“王,王爺!明察啊!”楊佑顫著嘴唇哭喊,“下官任職以來,一直儘職儘責,從未做過什麼有違律法道德的事!請不要聽從那張之儀的一麵之詞,對下官輕下判斷啊!”
楊佑還在強撐著。
他在賭張之儀手裡沒有證據。
隻要沒證據,他說的那些話就是片麵之詞,就是汙蔑朝廷命官!他是可以上奏折參他的!
張之儀還想說什麼,此時,舒禾端著幾杯茶走了進來,臉上滿是笑意。
“哎喲,這是咱們北铩城的楊參軍吧?怎麼哭成這樣?這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楊佑抬頭,臉上的橫肉因為太激動、太恐懼而不受控製地亂跳。油光滿麵,混著汗水和淚水,著實有些汙人眼。
舒禾壓下心裡的惡心,將托著茶碗的托盤放到了廳內的梨花木桌上。
而楊佑的眼神則是緊隨著她,目光有些失神。
那女子,笑顏清麗,眉眼柔和,看向他時,眼中波光粼粼;一瞥眼,仿佛嫵媚萬生。行走間,裙尾搖擺,身姿搖曳,直叫他挪不開眼。
“楊佑!把你的狗眼給我收回去!!”
一聲怒斥聲響起,恍如無數冰刃襲來,讓那楊佑心中剛剛升起的那一抹不堪,全部消散。
轉頭看去,張之儀那張臉滿是寒霜,就跟他動了他祖宗的墳似的!
他連忙低下頭,不敢再觸這廝眉頭。
百裡墨卿讓人震離撤掉了屏風。
他的臉上也如冰雪覆蓋,剛剛雖然沒有看清那楊佑的眼神,但張之儀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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