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臉抬起來,”一道輕柔慵懶的聲音自上首傳來,“叫本宮瞧瞧,咱們陛下連著寵了幾日的妹妹生的什麼模樣。”
這一屆的大選,是新皇登基後的頭一回。
後宮空虛,就連中宮之位都還空懸,年輕的帝王不但手握實權還俊美無儔,甚至現在膝下連個孩子都沒有,這樣的條件下,不知多少身份尊貴的貴女們來參選。
可祁君逸卻連麵都沒露,隻對著畫像留了幾位重臣之女,而薑翎月雖出身將軍府,但她父兄手中的兵權不多,其實並沒有入祁君逸的眼。
三妃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幾個被祁君逸欽點入宮的貴女身上,自然沒有多餘精力去關注其他人。
薑翎月突然之間冒出頭來,其實是叫人有些措手不及的。
秀女侍寢後才有資格來韶光宮請安,淑而妃一連幾日沒有露麵,是以,她確實沒見過薑翎月。
其實若不是聽說皇帝一連三天翻同一個人的牌子,昨夜更是徹夜留宿於儲秀宮,淑妃今日都不一定會坐這兒。
她自詡美貌,昔年在東宮時,就最為得寵,如今又年華正盛,當然不會將這些新人看在眼裡。
薑翎月了解這位老對手,但此刻不得不依言將頭抬起。
淑妃垂眸端詳了她許久,懶散的坐姿不自覺端正了些,似笑非笑道:“果真是個妙人兒,明豔嬌嫵,不怪陛下偏寵了些,就連本宮見了都忍不住歡喜。”
“娘娘謬讚,”薑翎月道:“臣妾閨中時就聽聞您的大名,都說娘娘您風華絕代,容色傾城,六宮無人能及娘娘您的十之一二,臣妾蒲柳之姿更是自歎不如。”
“瞧,”淑妃看了一眼左右,掩唇笑道:“就連這張嘴都跟抹了蜜兒似得,怎麼不叫人喜歡。”
這話含槍帶棒,無人聽不出來,主位的惠妃擺擺手,嗔道:“薑寶林初入宮,正是拘謹的時候,妹妹你就不要拿她打趣了。”
說罷,她含笑望了過來,“既入了宮,大家都是姐妹,你這幾日服侍陛下有功,底下奴仆若是伺候的不儘心,都可以同本宮說。”
薑翎月福身道謝。
被刁難時不疾不徐,被寬待時依舊麵不改色,這樣榮寵不驚的姿態根本不像是嬌養於閨閣,初入宮逢寵的新人。
眾人心中皆是一凜,暗道若是不出意外,他日這位薑寶林在後宮必有一席之地。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賢妃溫婉一笑,抬手指了指角落的空位,道:“薑寶林入座吧。”
賢妃出身永樂侯府,論輩分是薑翎月的表姐,不過自外祖母去世後,薑翎月再未登臨過永樂侯府,她們說是表姐妹,實則並無情分。
韶光宮的席位,當然是按位分高低排的。
而寶林僅僅是從八品,隻能排在末席。
薑翎月落了坐,有宮婢奉上熱茶,她隻需要輕嗅,就知道這是今年新出的雨前龍井。
茶香清淡,回味悠長。
才端起茶盞品了口,就聽見端坐上首的惠妃笑道:“說起來今日有樁喜事,要告知與諸位妹妹聽。”
“哦?”淑妃微愣,“有何喜事?”
宮裡能稱得上喜事的……
惠妃含笑道;“是趙美人有喜了,幾日前就有所懷疑,不過當時脈象不明,今兒一早沈太醫診斷出來,就連陛下都還不知道呢。”
皇帝今年二十有三,膝下子嗣空虛,這可是他的第一個孩子。
無論是公主或是皇子,都是天大的喜事。
此言一出,眾人哪裡還顧得上才得寵幾日的薑翎月,目光都落到了趙美人身上。
“趙妹妹真是好福氣,入宮才不到兩月吧?”孫貴嬪率先開口,笑著看向麵色難看的劉淑儀,明知故問道:“不知姐姐可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