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著清香的綠茶,一眾妃嬪們心中卻很不是滋味。
原來那位清雋如竹,冷淡疏離的帝王也是會寵人的,一旦寵起人來,還是這樣恨不得將所有好東西都一應安排妥當。
不患寡而患不均這句話是無上箴言。
皇帝是後宮所有女人的夫君,他生來一副清冷的性子,不戀女色,從沒對誰有過另眼相待,若大家都得不到也就算了,慢慢熬資曆,也能安穩度日,或許運氣好的能一朝有孕,母憑子貴。
可現在,一個新人的出現告訴她們,不是這樣。
有人能得到他的偏愛,為此一步登天。
沒有人能不妒。
淑妃環顧殿內,視線落在角落那盆半人高的紅珊瑚樹上時,唇邊的笑意僵了一瞬,“早聽說妹妹這兒都是寶貝,今兒一見果不其然。”
她今日穿了一襲鴉青色的齊胸襦裙,外麵是一件輕透的罩衫,胸前露出大片雪白,襯的那張臉愈發容色逼人,隻是眼角眉梢沒有了當日韶光宮內那不將一切放在眼裡的神采飛揚。
終究,後宮女人,尤其是膝下還沒有子嗣的女人都是靠皇帝的寵愛過活,就怕皇帝將自己拋之腦後。
而這些日子祁君逸不踏足後宮,也沒有召妃嬪去承明殿侍寢,就算是淑妃,也不禁有了危機感。
對她這泛著酸意的話,薑翎月慢條斯理的端起茶盞飲了一口,隻淡淡道:“姐姐過獎,都是些俗物罷了。”
她這話半點也沒給淑妃留麵子,話裡話外都在暗指‘姐姐真是沒見過好東西’。
可她已經不是那日韶光宮內,令她抬起頭來,她就不得不抬頭的薑寶林了。
既然已經到這個位置,那她一昧的柔弱反倒顯得可欺。
祁君逸說的不錯,被寵愛著的,性子驕縱些才是應當。
此言一出,殿內眾人都不自覺去看淑妃的麵色。
淑妃從未被人當眾下過麵子,當下隻覺得她們眼神裡都暗藏譏諷,麵上頓時就有些掛不住,強笑道:“真是士彆三日,愈發目中無人了。”
“哦?”薑翎月放下手中茶盞,眉梢微挑,狀似好奇問:“妹妹可是哪裡得罪了姐姐,叫您如此咄咄逼人?”
“你!”淑妃再也忍不住豁然站起身,氣急冷笑,“你如今得寵,由得你風光,不知天高地厚,本宮倒等著看,陛下能寵你到幾時。”
言罷,她拂袖而去。
薑翎月靜靜的看著,攔也未攔。
淑妃乃中書令之女,在閨中就以美貌揚名,先帝聽聞後便下旨賜給自家的俊俏太子做良娣,希冀能給他生個更加俊俏的皇孫,可惜入東宮一年時間還未能有孕,先帝就駕崩了。
祁君逸登基後,封她為一品淑妃,掌有協理六宮之權,後宮這些妃嬪中,淑妃在他心裡情分還是有所不同的。
而她不過得寵幾日就敢當眾下對方的麵子,確實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淑妃心高氣傲慣了,性子也最急,在她這兒受了氣,出了寧安宮的門,想必就要去廣安殿找皇帝訴苦了。
如此一來,祁君逸該冷冷她了吧?
沒錯,薑翎月今日一副恃寵而驕之態激怒淑妃,是故意的。
皇帝寵愛太盛,該降降溫了。
…………
廣安殿。
初夏的蟬鳴聲開始唱響,書房內幾扇窗戶皆儘洞開,微風吹拂進來,透著幾分淡淡的燥熱。
祁君逸坐在禦桌前,正批閱案幾上的奏章,劉榕輕手輕腳自殿外走進,躬著腰小聲道:“陛下,淑妃娘娘在外求見。”
“仿佛是從寧安宮來的,似……”劉榕頓了頓,道:“似氣的不輕。”
祁君逸持筆的手微頓,側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宣她進來。”
劉榕退了下去。
沒一會兒,淑妃身姿嫋嫋走了進來,她抬眸看了眼坐於案前的皇帝,不過一眼,麵頰到脖頸間都透著緋紅,屈膝深深一福,“臣妾參見陛下。”
祁君逸的目光這才從奏章上移開,“佩儀怎麼來了?”
“臣妾…”淑妃站起身,幾步走到他麵前,泫然欲泣道:“臣妾今日來意,怕是要惹了陛下厭煩。”
“哦?”祁君逸放下手中禦筆,正了神色,道:“說來聽聽。”
淑妃將方才在寧安宮被落了麵子的事說了出來,她沒敢過於添油加醋,隻是略有潤色。
“宸婕妤如今是陛下的心頭好,臣妾愛屋及烏,陛下喜歡的,臣妾也願意親近,今日親自登門賀喜本是想同她交好,隻是沒想到……她如此不給臣妾臉麵。”說著,她抽出帕子輕拭眼角。
一雙鳳眼已經梨花帶雨,滿是情意。
祁君逸恍若未睹,語氣寡淡:“她並無惡意。”
淑妃神情一愣,下意識道:“宸婉儀不過得寵幾日,便仗著您的寵愛目中無人,這是恃寵而驕。”
她十六歲入東宮,在皇帝身邊伺候四年,太明白這是一個多冷情理智的男人。
他鮮少留戀女色,也從沒將哪個女人放進眼裡,他的後宮平靜的如一潭死水,先帝朝妃嬪們的勾心鬥角,恃寵而驕,從來沒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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