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日,這人又再次提起這個讓他們這些天相處的不尷不尬的名字,薑翎月麵色一變,擔心他又要翻舊賬,脫口而出道:“這如何能一樣!”
話落,空曠的殿內頓時一片安靜。
晚霞的最後餘光透過窗欞照射進來,皇帝陛下半邊側臉沐浴在其中,被鍍上一層金光,清俊的麵容,在夕陽的籠罩下顯得柔和了不少。
本該是十分美好的一幕,可他周身卻不帶半點暖意。
薑翎月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大概又說錯話了。
重生回來,這幾個月的相處,她雖然沒弄明白皇帝陛下今生如此大的改變究竟想做什麼,但多少能察覺到他的某些喜怒。
——他十分介懷她入宮前跟陳子泝談婚論嫁的那段感情,甚至已經到了如鯁在喉的地步。
雖然不曾因此而斷了對她的寵愛,但那確實是紮根在他心中的一根刺。
隻是事情已經發生,就算皇帝介意至此,薑翎月也無力改變什麼。
她隻能儘力避免提及陳子泝的名字,爭取讓這件事早日淡化,不要對自己在後宮的前路造成太大影響。
可每次提起的卻是皇帝本人。
明明最介懷的是他,屢屢提起的也是他。
就比如現在,她隻不過提出想養趙美人的孩子,他若不願意那便罷了,非要拿陳子泝出來對比一番。
跟自己的臣子有什麼好比的。
薑翎月為此感到頭疼。
而另一邊,祁君逸垂眸靜默半晌,方才繼續擺弄手中的茶具。
將一隻精致小巧的白瓷玉杯放到她麵前,他握持茶壺,徐徐斟滿,唇角勾起個弧度,掀了眼皮望向她,笑問:“哪裡不一樣?”
不一樣的地方在哪裡?
是因為她跟陳子泝是兩情相悅,跟他卻不是。
還是因為入宮僅僅是她走投無路下的最後抉擇,如若有的選,她絕對不會主動走到他的身邊?
所以,他跟陳子泝沒得比。
他目光逼視,讓人頓感頭大如鬥。
薑翎月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能說什麼呢。
說陳子泝身邊乾乾淨淨,從來沒有鶯鶯燕燕圍繞,甚至還答應過她,認識她之前是如此,日後更不會有妾室、通房之流,她根本不需要考慮這樣的問題。
還是說她若嫁給陳子泝,那就會是明媒正娶的妻子,而現在卻隻是他的妃妾,兩者怎麼會一樣。
君臣有彆,這些話她一句都不能說,說出來就是大不敬。
而那廂的祁君逸等了會兒,見她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唇邊那點浮於表麵的笑意漸漸收斂,定定的看著她許久,突然道:“月月,你大概不太了解,朕的性子其實算不上多好。”
……隻是把所有的好脾氣都留給了你。
後麵這句話被他咽下,但薑翎月卻莫名聽懂了。
確實,他在她麵前素來是溫潤和煦有耐心。
很少沉下臉訓斥她,更是從來沒有用冷淡疏離的態度對她。
所以,他現在在警告她?
她不過是想要趙美人腹中的孩子,這又觸及了他的逆鱗?
……果然是她傻,明明都死過一回了,竟然又開始自視甚高。
再次被他那些遊刃有餘的寵愛迷惑,覺得他對自己是有幾分情意的。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