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談社本部,從外麵看是幾棟六七層高新式建築樓的整合體,在已經經曆過高速發展的日本東京,算不上什麼非常震撼的高樓。
甚至光從外表看,你很難想象這是一個麾下擁有雜誌50餘種,年度出版新書約2000種,年度書刊銷售總額達1200億日元,正式員工約1000人的出版界龍頭企業。
齋藤玲奈帶著北川秀一路走進大樓,因時間較早,完全看不到其他在這兒上班的員工。
“這個電梯上去,就是《少年Maaze》的編輯部辦公區,我們要從這裡走。”
齋藤玲奈興致不錯,邊走邊向北川秀簡單介紹著講談社的組織架構和部門分布。
講談社最出名的地方還是這些漫畫編輯部。
畢竟它和集英社、小學館並稱日本出版界漫畫三雄,旗下有《攻殼機動隊》、《灌籃高手》、《寄生獸》、《頭文字D》等超人氣漫畫。
與《少年Maaze》相比,名氣相對較小的《群像》純文學雜誌,是被譽為“中興之祖”的第四任社長野間省一於1946年創辦。
但《群像》創辦後不久,就被讀者評為日本五大文藝雜誌之一,群像新人賞還被視作日本文壇的登龍門。
走進《群像》編輯部辦公區,北川秀立即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蘭花香,門旁的公共書櫃上放著一排又一排整齊的《群像》雜誌,往下則是每年新人賞的獲獎作品,自1946年創刊以來,已有49名新人作家獲此殊榮。
其中絕大部分作家現在已是日本文壇的中流砥柱。
北川秀好奇的蹲下看了看,大島光、小田衛光子、山田百合......
很好,一個名字都不認識。
也沒有村上春樹。
這就非常棒了。
“北川桑?”站在會客間門口的齋藤玲奈回頭看到這一幕,恍惚間想起了自己剛來這兒時的情景。
那時的她,也和北川秀一樣,這麼半蹲著,用手撫摸著這些前輩的書籍,幻想有一天自己的作品也能陳列其中。
可惜,這一年多來,在無數次的審稿,以及和各類作家的交流後,齋藤玲奈終於明白。
自己沒有吃這一碗飯的天賦。
“啊,不好意思,齋藤老師。看到這些書,我就忍不住駐足膜拜了下...這些都是非常值得我學習的前輩啊。”
北川秀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違心話。
齋藤玲奈笑了,用手推開會客間的門,做了個請的手勢:“也許北川桑的作品,有一天也能被陳列在上麵呢。”
“那真是想都不敢想的美夢。”北川秀笑著走過去,用手撐住門,等她先進去後,這才進門,順手一關。
齋藤玲奈開了燈,備好茶,然後端正坐下,從手提包裡把他的稿子拿了出來。
北川秀則借著暖色燈光打量起這位女編輯。
說實話,是真的年輕又漂亮。
妝容得體,明顯受過良好教育,有一種職場女性特有的知性美。
畢業於東大文學部的高材生,但卻受困於此時的蕭條社會現狀,沒能做出好的業績。
與腦海裡自己從那些保安大叔處得來的情報信息十分吻合。
說起來,東大文學部,那不就是夢子她們的學姐嗎?
就是不知道她畢業於哪一年,看麵相好像和自己差不多大?
“我們來聊聊書吧,北川先生。”齋藤玲奈用手輕輕將垂下的幾縷發絲捋到耳後,笑著把稿子推在了中間,然後拿出了一個筆記本。
裡麵寫著密密麻麻的字,還有很多地方貼了標簽,用不同顏色的筆各種打標記,一看就是那種學霸的筆記本。
“好的,齋藤老師。”北川秀也坐直了。
“能先說說你寫這本書時的靈感來源與構思嗎?”齋藤玲奈打算從常規問題先切入。
不管《且聽風吟》最後能走到哪步,從文字靈性和一路來的觀察看,她已有簽約北川秀這名新人作家的想法。
即便這次沒能成功,未來很多年裡,兩人都可能是互相的同伴與戰友,一些了解還是很有必要的。
北川秀都快把村上春樹的這本書倒背如流了,回答起來自然輕鬆寫意。
這書實際寫的是70年代的日本社會背景,很多頗具時代氣息的東西格外吸睛。
但他用了一種春秋筆法,把70年代的日本寫出了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感覺。
譬如書中大家廣泛使用電話,開著豪華的跑車等等。
前者在現在人們還大多使用著傳呼機的95年,顯得格外突兀,後者則像是泡沫時代日本的一個社會縮影。
而北川秀選擇這本書的另一個原因,恰是那個時代的青年,正處於曆史的迷茫和自我困惑時期,像極了現在被後泡沫時代所圍困的“團塊世代”。
不同的時代,同樣的迷茫與孤獨,讓《且聽風吟》在此時被讀起來,顯得分外貼切。
“...就《且聽風吟》這部小說來說,我自己也有很多東西不明白。總之這裡麵寫的大部分東西都是極為下意識地冒出來的。幾乎沒有算計怎麼寫,不曾有總體構思什麼,就是想寫什麼就寫什麼,這樣一路寫了下來。這麼說或許過於誇張,感覺上就像‘自動記錄’似的。”
北川秀這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