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情會比一名突然橫空出世的純白紙新人作家引爆純文學界更震撼?
那就是這名作家還能高速生產同等質量的小說!
1995年的日本文壇還沒有“高產似母豬”的說法,因為現在的這批作家們,一個個寫書時就像便秘了一般,彆說連續出版小說,就連一年寫出一本都是件難事。
個彆能經常拿出稿子的作家,其稿件質量基本都很低,連刊登標準都達不到,更彆提出版單行本了。
現在北川秀一邊說著“給你們一點信心”,一邊啪嗒一下,就甩出了續作的稿件,這種行動力讓村鬆友視和安原顯瞠目結舌。
看到信封,村鬆友視的腦海瞬間放空。
什麼版稅,什麼文庫本,什麼文化廳,先放一邊吧,他得好好看看北川老師新作究竟寫了個什麼!
這可是《且聽風吟》的正統續作啊!
他顫顫巍巍的接過信封,打開,裡麵掉出一堆草稿紙,還是那種最廉價的紙張,看來是真的缺錢。
《1973年的彈子球》,看到書名時,他忍不住又小小激動了下,字跡一如既往的爛,但那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這次有章節名了!不再是那種第01小節的敷衍寫法。
序章:一九六九~一九七三。
村鬆友視迫不及待的讀了起來。
隻是簡單讀了前麵的幾百字,他就無比確信,這是北川秀一貫的文風,且還是那個味道,引人入勝!
文中有像“...作為獎品,大概至少能得到一盒炊用火柴。”這般的戲語,也有像“我的交談對象中有一個火星出生的和一個金星出生的。”這種極具個人風格的虛幻誇張之語。
一如既往的簡潔明了,依然沒有使用當下日本文壇最被推崇的“古典”派繁瑣文風。
村鬆友視目不轉睛的盯著稿紙,恨不得一個字一個字把它印入腦袋。
北川秀忘記誰曾說過,如果一本書在前五分鐘能死死抓住讀者的心,那它就將成功俘獲一名鐵杆粉絲。
毫無疑問,《1973年的彈子球》完美做到了這點。
村鬆友視恍若無人,硬是花了十分鐘把一萬多字的序章給全部看完了。
待在旁邊的安原顯心癢難耐,同時心中一緊。
從村鬆友視的表情就能看出,這稿子的質量不會比《且聽風吟》差太多,而一名區區的小保安,在幾個月的時間裡竟接連寫出傳世佳作。
這簡直比東京地鐵沙林毒氣事件還讓人難以置信。
什麼時候純文學創作變成如喝水吃飯般簡單的事情了?
“村鬆主編,這稿子...”安原顯忍不住了。
村鬆友視沒理會他,可能根本沒聽到這句話,而是直接看向北川秀,雙眼放光:“北川老師,你做到了!你真的做到了!”
“呃...”北川秀被嚇了一跳,我做到什麼了?至於這麼激動嗎?
其實《1973年的彈子球》是越往後越精彩,除了序章外,還有八個章節呢,他現在正好寫到第三章中段,不過這次隻帶了序章。
如果事情不順利,他是考慮繼續拿幾章給講談社看的,但絕不會全盤托出。
萬一不合作了,這稿子還得發給其他雜誌審核呢!
但現在看樣子,序章就把村鬆友視深深震撼到了。
“就是您在《且聽風吟》獲獎感言裡提到的那個,想和美國知名作家菲茨傑拉德一般,寫出具有極強烈時代氣息和年代感的小說。”村鬆友視提醒道。
北川秀恍然,哦,是指這個啊。
前世他就很喜歡這個寫出《了不起的蓋茨比》的美國作家,獲獎感言裡提這個,也算是自己對偶像的小小致敬吧。
“村鬆主編您過譽了,我還遠不如菲茲傑拉德老師。”北川秀如實說道,這時他才注意到村鬆友視對自己的稱謂改變了。
用了更尊重人的“您”,且還加了敬語,看來是徹底被折服了。
村鬆友視把草稿紙遞給了安原顯,然後趁他在看稿時繼續對北川秀說道:“北川老師,容我收回剛才的那番話。以您現在展現出的寫作實力看,芥川獎不頒發給您,隻會是它的損失。”
這個評價就非常高了。
芥川獎雖然有過幾次不被公眾認可的評選結果,但從設立至今,六十年來,基本一直處於新人類文學獎的第一梯隊,且穩定前三。
而一篇作品,芥川獎不選它反而是芥川獎的損失,發出這等評價,萬一傳出去,可是要被業界聲討和質疑的。
村鬆友視明顯是那種比較穩重的編輯,大概隻有非常激動時,才會說出這種話來。
看稿子中的安原顯也被這話給嚇住了,抬頭看他。
村鬆友視繼續說道:“如您所言,若是您執意要問文化廳討要一份版稅合同,我願意馬上和高層商談,務必幫您達成願望。”
“村鬆!”安原顯一聽這話,直接急了,也不看稿了,反正好看的稿子多了去,但村鬆友視這話卻是在把編輯部架在火堆上烤。
什麼叫和高層商談,去幫北川秀爭取版稅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