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東京站下地鐵後,北川秀就見識到了。
對他那些狂熱讀者而言,隻要能在買增刊時附贈到印有《且聽風吟》各種名句的明信片,擠著人群坐最滿的丸之內線這事就非常值得!
地鐵開到東京站,原本滿滿的十幾個車廂頓時如洪水泄閘般,湧出了數百名來自東京各個區的讀者,瘋了般朝丸善·丸之內書店而去。
北川秀和齋藤玲奈被恐怖的人潮嚇了一跳,擔心相對矮小的齋藤玲奈被人群衝走,他不得不用身體護著她往書店旁的便利店跑去。
“呼呼呼——這、這也太恐怖了吧!”齋藤玲奈驚魂未定,扶著牆低聲喘氣,“不是說因為奧姆真理教,大家都不敢出門了嗎?”
“小姐您說的沒錯。但即便心裡充滿著恐懼,可隻要想到今天是北川老師新書的第二期連載日,大家就會按捺不住心裡的衝動,冒著必死的決心也要來書店買書啊。”
便利店的收銀員看著外麵一條條由市民組成的長龍,不禁感慨道,
“畢竟誰也不願意在沒看書前被人給劇透,不是嗎?”
“這倒也是。麻煩給我兩杯美式咖啡,一份火腿三明治。齋藤桑,你吃過早餐了嗎?”北川秀掏出幾枚麵值是500円和100円的硬幣,笑著遞給店員。
“啊,我在家裡已經吃過了,謝謝你,北...”齋藤玲奈還在緩氣,剛才跑的太急,讓她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狀態已經遠不如大學時期,無氧跑了一陣就喘的這麼厲害。
看著恐怖的人流,她突然很慶幸北川秀還沒暴露過真容,不然要是被這麼多狂熱讀者發現......
不敢去想了!
“店員桑似乎挺開心?”北川秀吃著三明治,吸著熱咖啡,看到店員說話時眉飛色舞,便笑著問道。
“當然開心啦!因為該死的奧姆真理教,我們便利店的生意一落千丈,還好有北川老師,不然唉...”店員提到邪教就怒不可遏,開始咣咣咣對著他們吐苦水。
奧姆真理教最惡心的地方是喜歡誆騙老人、女性和孩子去犯罪和自殺,簡直毫無底線。
吐槽完,店員了解到兩人也是去書店買北川秀的新作後,笑著免了他們咖啡的錢,說是權當感謝北川老師的佳作帶來的正麵影響。
北川秀咬著吸管和齋藤玲奈一起走了出來,心情舒暢。
雖然隻是個搬運工,但看到自己的書真能給許多人的生活帶來變化和影響,他還是挺有成就感的。
兩人繼續順著人群往裡走去,這才發現在書店大門口就擺著兩塊立式展牌,一塊是大島光手握《群像》正刊,意氣風發的照片,一塊則是一道黑色人影手握《群像》增刊,單手指著大島光,有種挑戰意味的照片。
除此以外,店名招牌下還掛著紅色橫幅,也是“最強新人北川秀VS年度暢銷作家大島光”這樣的語句。
書店為了營造出那種“昭和時代的男兒決鬥感”,甚至還把店內一分為二,以紅藍色分界線切開,搞得像是拳擊賽打擂台。
不得不說,也就是在日本才能看到如此充滿“中二之魂”的營銷手段,宛如漫畫場景,頗具衝擊力。
北川秀和齋藤玲奈對視一眼,看到她一臉懵逼的樣子,他就明白了,這大概率又是講談社發行部背著編輯部搞的幺蛾子。
大公司的各個部門就是這樣,部門壁壘堅固到能讓人懷疑兩邊員工不是一家公司的。
明明是個大家都相關的活動,就是要搞到你不知道,我不參與,最後一團亂麻的糟糕局麵。
“不過有一說一,這種營銷帶來的銷量增幅確實是顯著的。”北川秀對講談社的營銷廣告能力一直很佩服。
但也因為這個,在他前世生活的日本,講談社始終被其他同行詬病為“滿腦子隻有錢”的狗地方,還留不住作家——
因為講談社喜歡把花在廣告營銷上的成本平攤給作家,但賺來的利益卻不肯和作家共享。
“他們好像做了很充足的準備。”齋藤玲奈已經擠到了更裡麵,可以明顯看出來,書店給大島光的宣傳力度更大。
而且一路到這兒,隨處可見大島光新作的各類廣告,連最近幾天的報紙上也充斥著對《1973年東京往事》連更8萬字的各種稱讚。
相比起來,北川秀真就是一“後媽”養的崽子,爹不疼媽不愛的可憐蟲。
“是啊,安原副主編真有錢啊,這總不會都是發行部幫忙做的吧。”北川秀隨手拿起一本《群像》正刊,不禁感歎起鈔能力的牛逼。
這讓他想起前世寫書時,一些明明能力不太行的作家,硬是靠各種刷榜單,刷評論,甚至刷銷售的邪魔外道手段鳩占鵲巢,使得市場上劣幣驅逐了良幣。
手段雖低劣,效果卻顯著。
“雖然文化廳對你...書的宣傳做了限製,但發行部肯定不會這樣偏心的。”齋藤玲奈手裡抱著一本《且聽風吟》,一本《群像》增刊跑過來,低聲對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