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徹點點頭方道:“蕭箋舒所犯罪行,罪無可赦!隻是蘇淩,方才我已說過,我蕭元徹也好,蕭箋舒也罷,可是代表了整個蕭氏,換句話說,代表了如今充、司、灞和直隸的整個蕭氏勢力。如果因此事使蕭氏蒙羞,他蕭箋舒不過一死,可我蕭元徹又將立於何地?北有沈濟舟,西有馬珣章,南有劉靖升,便是朝堂也有清流和保皇,到時乾坤倒轉,你敢斷定江山易手之後,這些狼子野心之人,真的能有一個對待百姓,勝得過我蕭元徹的麼?”
蕭元徹說完,眼神緩緩的看向蘇淩。
蘇淩聞言,心思百轉,忽的心神一暗。
的確,無論是誰,還有一個能勝得過蕭元徹這般對待百姓的?怕是到時百姓將更加暗無天日了。
一陣巨大的無力感,從蘇淩心頭劃過,蘇淩神色一暗,低聲道:“天下,除了司空,再無旁人了”
蕭元徹這才點點頭,淡淡笑道:“蘇淩啊,看來我蕭元徹對待百姓,你從內心還是覺得說得過去的罷!所以,箋舒不能出麵,我蕭元徹就是想殺他千次,萬次,又能如何?大局亂不得啊!”
蘇淩一窒,他知道蕭元徹所言不假,他沒有辦法反駁。
饒是如此,蘇淩還是驀地一歎,並不掩飾道:“可是,那三百餘無辜百姓,就這樣死了不成麼?”
蕭元徹擺了擺手道:“蘇淩啊,他們如何白死?家宅沒了,我蕭元徹給他們建更好的,沒有錢我給!我還免了他們許多年的徭役賦稅!這已經是我儘最大限度的彌補了啊!難道真的讓我被滿朝文武彈劾,丟官罷職,朝堂再被那些狼子野心之人控製,便是拯救黎民於水火不成麼?蘇淩,我想這也不是你的本心本意吧!”
“我”
蘇淩低頭不語,心中不斷掙紮,他心中明白,蕭元徹所說的是事實,他突然有些明白徐文若心中的悲涼和無奈。
心有戚戚焉啊!
想到這裡,蘇淩這才長歎一聲道:“小子短練了讓司空為難了”
蕭元徹搖搖頭歎道:“蘇淩,我惜你才,所以今日你所說的的話,我半點沒有動怒,而且你願意跟我說實話,說明你還未對你這個蕭老哥失望所以,我不怪你”
蘇淩點了點頭道:“司空知我”
蕭元徹長歎一聲道:“蘇淩,你放心,我已然在那些百姓中承諾,此事定要給他們一個交代!我亦決不食言!”
蕭元徹低頭思忖半晌,這才抬頭起頭來,做了最後的決斷道:“即刻,削去蕭箋舒五官中郎將之職,貶為庶人,除非日後立有大功,否則永不敘用!”
蕭箋舒渾身一顫,臉色煞白,隻得癱軟在地,叩頭道:“孩兒,謝父親寬恕!”
蘇淩默默無言,他心中豈能不明白,蕭元徹為何如此做?他也是怕寒了自己的心。
至於以後用不用蕭箋舒,也是他蕭元徹一句話,怎樣他也是他的兒子。”
隻是蘇淩也不點破,蕭元徹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然不易。自己在京都立足,也隻有暫時依靠蕭家,他如果再抓住不放,怕是也太不知趣了。
那整個京都再大,怕是也無自己立錐之地了。
蘇淩這才點了點頭道:“蘇淩謝司空不徇私情”
蕭元徹笑道:“蘇淩啊,拍馬屁的話,你就莫要再說了,希望這件事不要在你我之間生下嫌隙”
蘇淩忙正色道:“司空始終是司空,蘇淩怎樣也是您的曹掾不是”
蕭元徹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長歎一聲,似勸慰道:“蘇淩啊,你明白這些,比我死中得活,我都欣慰啊!”
蕭元徹頓了頓,忽的高聲向外喊道:“郭白衣,進來!”
郭白衣應聲進了書房。
他看了看房中三人神色,似有些擔心蘇淩處境,暗暗地向他投去詢問的目光,蘇淩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蕭元徹道:“你等明日前往五官中郎將將營,將縱火的兩個將佐全部給我抓了,不用審了,就地正法!然後將他們的人頭懸於龍台城頭,告慰濟臻巷的百姓!”
郭白衣神色一凜,轟然應命。
蕭元徹這才轉頭,淡淡的問道:“蘇淩,我這樣處置,你可滿意了麼?”
蘇淩這才連忙點頭道:“如此,也是給死者和死者家屬的一個交待了”
蕭元徹忽的閉著眼睛,聲音不鹹不淡,半真半假道:“此事便是了了,隻是,蘇淩,你可知罪麼”
蘇淩這才神色一變,拱手道:“小子方才出言多有無狀,衝撞了司空和公子,論罪,當斬!”
蕭元徹聞言,哈哈大笑,一擺手道:“什麼斬不斬的!我蕭元徹不喜殺人!尤其蘇淩,假以時日,你當是我蕭家的肱骨之臣,我如何怪你呢!”
蘇淩這才也笑了起來道:“司空胸襟,小子自愧不如!”
郭白衣忽聽蕭元徹要問蘇淩之罪,不由得也是一陣緊張,可聽到蕭元徹如此說,便心中明了。
這是司空恩威並濟,再次收服蘇淩的手段啊。
隻是他不動聲色的看了看一臉篤定的蕭元徹,和神情淡然的蘇淩。
心中不由長歎一聲,隻是這蘇淩,主公真的能如此就收服的了的麼?
蕭元徹又笑道:“你若覺得方才真的欠妥當,那立春當日的龍煌台上,做幾首好詩,把那些自恃清高的文人給我比下去,便算是你賠罪了吧!”
蘇淩這才一笑道:“司空放心,到時,蘇淩定當全力而為!”
蕭元徹這才點了點頭,一擺手道:“我乏了,白衣留下,箋舒和蘇淩,你們也都回去吧對了,跟外麵的人也說說,該做什麼,做什麼去,不要在這裡了。還有各城門的軍兵也都撤了吧,我府前的憾天衛也讓黃奎甲帶走,烏煙瘴氣的做什麼”
蘇淩一人朝著司空府大門前走去,忽的聽到身後有腳步聲。
更有人冷聲叫住他道:“蘇淩留步!”
蘇淩轉頭,卻見蕭箋舒站在他身後三丈之處,冷冷的看著他。
蘇淩無所謂的揚了揚眉毛道:“二公子有話未在書房中當著司空的麵說完,還要在院中見教麼?”
蕭元徹將蘇淩重頭到腳冷冷的審視一番,這才道:“蘇淩,你今日受我三叩之事,望你記得清清楚楚,莫要忘了!”
蘇淩故作不解,淡淡道:“哦?我記得如何,記不得又如何?”
蕭箋舒眼中殺意陡現,一字一頓冷聲道:“今日我向你三叩,他日本公子定然讓你百倍叩還給我!”
蘇淩聞言,冷笑不止,忽然仰天一歎,看著蕭箋舒,半步不退,聲音亦冰冷道:“蘇某,翹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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