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徹撫掌大笑道:“知我者,白衣也!”
郭白衣繼續道:“以上,乃是龍煌一炸,主公由此事想要達到的幾番用意。接下來,便是彆院一炸主公知而不宣的原因了。”
蕭元徹道:“白衣大可知無不言!”
“其五,主公已過天命之年,膝下三子,二公子箋舒,秉性多像主公,隻是做事不如主公沉穩,而且更有自己的一番算計,主公有時也心中疑之;三公子思舒,表麵懦弱,其實內心也堅韌,不過行事多少些決斷;四公子倉舒,才智絕倫,心性至純,隻是年歲有些小了,威望不足,不足以壓服老臣。所以主公每每思之,心中對他們三人何人繼之,往往猶豫不定啊。”
蕭元徹點點頭道:“此事的確是我心頭不好取舍之事啊,但不知道白衣更傾向於誰?”
蕭元徹問的風輕雲淡,可是郭白衣心中卻咯噔一聲,忽的朝蕭元徹一拜道:“白衣死罪,此乃主公家事”
蕭元徹一擺手道:“你呀你呀!剛剛誇了你對我摯誠,怎就如此了呢?此事雖為我之家事,卻也是關係著咱們以後命運的公事啊,白衣不必隱瞞,大膽說便是”
郭白衣這才歎了口氣道:“白衣也實不知道但白衣明白,既然您是白衣的主公,那您定下誰是您的繼承人,白衣也定然會肝腦塗地,至死不渝”
蕭元徹一陣唏噓,拍了拍郭白衣的肩膀道:“好啊!好”
郭白衣又道:“還是繼續方才的話說罷,正因為主公無法下定決心,到底誰能繼承主公之位,又害怕二公子做事算計頗深,加之在軍中浸淫多年,怕其生私心,到時主公若要壓服恐費些心思,所以才以身犯險,賭一賭二公子知道主公危險,是否拚死來救,更賭一賭那五官中郎將將兵到底是主公的將兵,還是他蕭箋舒的私兵,而且這爆炸諸多事情,箋舒公子亦有參與,他是不可能不知道雪袞彆院也會出事的”
郭白衣這話卻是說的直白的,既然蕭元徹有話不怪罪他,他也就不再隱瞞了。
蕭元徹長歎一聲道:“不錯今日這番試探,我還是賭贏了,箋舒在孝道一事上,還是做得很好的”
郭白衣點點頭道:“箋舒公子舍命相救,五官中郎將將兵更是奮力殺敵,半步不退,主公可以放心了此事之後,怕是箋舒公子在主公心裡的分量更重一些了”
郭白衣頓了頓又道:“隻是主公,白衣有一言,主公雖然身體依舊鼎盛,但遲遲不定後繼之人,自古以來在此事上猶疑者,皆成隱患啊,還望主公”
蕭元徹長歎一聲道:“再等一等罷待與渤海一戰之後,再行確定吧”
郭白衣聞言,忽道:“主公是要在渤海一戰時,帶箋舒公子上戰場了麼”
蕭元徹不置可否道:“的確是帶我一子上戰場,總是在後方,不經風雨,怎麼成長呢”
他頓了頓,方才又道:“不過不是箋舒而是倉舒”
郭白衣謀略無雙,身軀一震,蕭元徹這句話的言外之意,他如何不知。
隻是,無論如何,那是當權者的心思,自己再被蕭元徹倚重,有些話還是不能說的。
郭白衣點了點頭,轉回頭又說起方才的事情道:“其六,主公還是在最後試探蘇淩心中所屬”
“哦?”
郭白衣一字一頓道:“蘇淩所查的那些蛛絲馬跡,主公雖嘴上說不讓他查,卻並未限製蘇淩的自由,那些蛛絲馬跡看似蘇淩趕巧了知道的,其實哪一件事不是主公讓他知道的呢”
蕭元徹低頭淡笑,並不否認。
“主公既然知道蘇淩到最後定然知道龍煌台一事,便有心試他到底是心向天子還是主公了,龍煌一炸,若蘇淩心向天子,可能會因此事徹底與主公離心,以他的智計,定然也能算出雪袞彆院之事,更況有主公交待白衣,在不經意間將雪袞二字透給蘇淩。若蘇淩心向天子,必然知道雪袞彆院爆炸而裝作不知,到時亦不會前往救主公。可蘇淩在第一時間知道了這件事後,便策馬狂奔而至,在爆炸前救了主公、大夫人和璟舒女公子,更在對敵時奮不顧身,不惜己命,由此,蘇淩是真心為主公啊”
言罷,郭白衣朝蕭元徹一拜,滿是敬服道:“大智者,大魄力者,放眼我大晉,隻有主公一人當得!白衣敬服!”
蕭元徹這才頗為滿意的點點頭道:“六個原因,絲毫不差,白衣啊,幸虧你是我的心腹,要是沈濟舟的那我連與北麵開仗的勇氣都沒有了啊”
郭白衣一笑道:“主公說笑了,那沈濟舟不配白衣助他!”
兩人這才會心相視一笑。
蕭元徹這才似有所思道:“自此後,蘇淩將是另一個白衣,我永不見疑!隻是,今日他突然砍了黎宣的人頭,卻是還是讓我稍顯意外啊。”
郭白衣一皺眉道:“主公可還是要怪罪蘇淩麼?”
蕭元徹搖搖頭道:“他砍了黎宣,其實是為我解決了不少隱患,若一個活的黎宣被抓了,那些清流和保皇派,甚至那些割據勢力,都將對此人虎視眈眈,黎宣再不死心胡亂攀咬,到時我還要費一番力氣,可蘇淩殺了他,死人嘴裡無招對,此事便可定性了”
郭白衣點點頭,並未說話。
蕭元徹又歎了口氣道:“隻是,蘇淩雖然處於自己的赤心殺了黎宣,可是還是被黎宣再臨死前最後利用了一次啊,換句話說,蘇淩比起白衣你啊,還是有些稚嫩了啊,這才是我生氣的原因啊”
郭白衣這才恍然大悟道:“白衣明白了,黎宣求速死,更求蘇淩親自下手,其實是利用了蘇淩赤心這一點,讓蘇淩公然違背主公大庭廣眾之下要淩遲處死黎宣的命令,從而讓主公對他相疑,埋下了最後一顆君臣離心的種子”
蕭元徹點點頭道:“是啊,蘇淩還以為自己做了件磊落之事,讓一個大宗師、王長孫保全了臉麵,卻不想又落入他的彀中。隻是黎宣小看了我啊,經過這些種種,我怎麼還能因一個死人見疑一個棟梁呢”
郭白衣這才放下心來,忙道:“白衣替蘇淩謝過主公了主公能完全相信蘇淩,這是蘇淩的福氣啊!”
蕭元徹哈哈一笑道:“你這是誇我,還是提醒我呢”
郭白衣啞然失笑。
蕭元徹神情一肅道:“隻是棘手的是龍煌台一炸,禁宮大亂,天子生死去向如今我卻並不知曉啊”
郭白衣忽的想起什麼道:“主公無憂,在司空府時,蘇淩曾提起,天子已被他轉移到了一個安全的去處”
蕭元徹聞言,一拍馬車坐案,笑罵道:“這個臭小子罷了,咱們也彆猜了到司空府等著臭小子回來,再做計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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