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督領,你隻是救他不死,你們師兄弟的稱呼,是從何處論的呢?」蘇淩忽的出口問道。
「蘇副總督領,有所不知啊十八天之後,這楊邯便痊愈了,我問他家在何處,如何會流落到了渤海城呢,他這才口打唉聲,告訴我他叫楊邯,是落難至此,家中遭了災,一家人死的就剩他自己了,住店時,銀錢被偷,又染了傷寒,幸虧有我出手相助,他才保住了性命他求我收留他,哪怕做個苦工下人也好」賀長驚平複了下心情,繼續說道。
「我見他可憐,又是一個大小夥子,便就收留與他,卻待他不同,並不以下人來看待,平素還會跟他一起吃酒談天,儼然將他當做異性兄弟這楊邯也有眼色,平素搭理我賀府,臟活累活搶著乾,時光荏苒,又是年關,他勤快,本分,老實。不僅我府上下人們都稱讚他,連我那渾家也讚他有加,說他是個懂感恩的人」賀長驚的聲音逐漸平緩,神情再次陷入回憶之中。
蘇淩點了點頭道:「這樣看來,你救他還真就救對了」
「蘇副總督領所想,也是我當時所想啊我以為這楊邯是個人物,便有心結交,更親近一步於是那年元宵佳節,圓月之下,我與楊邯歃血為盟,結為異性兄弟,誓言錚錚,猶言在耳」
賀長驚忽的慘笑一聲,看了看楊邯,一字一頓道:「楊邯我再叫你最後一聲兄弟!當年誓言,你可還記得!」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楊邯一刻也不敢忘」楊邯神情飄忽,低聲回道。
「好一個不求同生,但求同死現在想想,這真的是偌大的諷刺啊!」賀長驚一臉的慘笑。
「後來,我見他身體健碩,行動十分利落,是塊習武的材料,便在閒暇時教他功夫」賀長驚緩聲道。
「什麼楊邯額功夫是你教的?」蘇淩一陣啞然。「還有,你的家小妻兒,不是在在龍台,怎麼會」蘇淩有些不解道。
賀長驚苦笑了一下道:「屬下鬥膽喚您一聲,蘇公子像我等深入虎穴,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或許此生再也見不到自己在龍台的妻兒了我在渤海已然十餘年了,龍台家小,渺無音訊,於是我隻能另外娶妻生子,也算全了我向往天倫之樂的心思吧蘇公子莫要笑我對龍台的妻兒絕情,我這樣的,整個暗影司也不在少數啊可是,我們都是無奈之舉啊」
賀長驚說著,忽的長跪在蘇淩腳下,叩頭不止。
蘇淩神情一凜,將賀長驚一把拉起道:「賀督領,有話便講,不
必如此」
賀長驚叩頭不止,執意不起道:「蘇公子,像我這樣的,一輩子都在異鄉,隨時為丞相犧牲的暗影司的好男兒,數不勝數啊可是每一個如我這樣的人,都要承受與家中妻兒分離之苦啊,僥幸的可能五年、十年有幸調回龍台,方能團圓,可更多的就是一輩子都再難相見啊!蘇公子,我知道您是丞相麵前的紅人,您說的話,丞相多少還是聽得,賀長驚求蘇公子一件事這件事不是為我賀長驚一人賀某亦未想過活著出了這渤海渤海暗影司被毀,賀長驚難逃其咎賀長驚所求此事,是為無數個像我這樣的,一生再無法與其妻兒團聚的暗影司好男兒啊!」
賀長驚蹬蹬蹬又磕了幾個頭,顫聲道:「我暗影司多少好男兒,置生死於度外,灑熱血,不惜此命可是,無數孤寂暗夜,夢回龍台嗎,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妻兒啊可是我們不能回去,無命令回去相見,其罪當誅滿門!蘇公子,為丞相做事,我們無悔,賭上性命我們無怨,可是,每每想到骨肉分離,妻兒為質,我們的心在滴血啊!蘇公子,長驚求你了,勸一勸丞相,莫要傷了這些好男兒們的心啊,免除他們妻兒為質,讓他們能一生一世在一起,真如此,他們死都不會背叛丞相的啊!」
蘇淩一時無語。
便是楊邯,也神情大動,難以置信的看著賀長驚,一字一頓,滿眼悲涼道:「大哥,若是那蕭元徹不把我的妻兒為質,使我們不得團圓,我也不會走上背叛他的道路啊」
蘇淩心中大動,半晌無語,恍恍間,心中也滿是悲哀。
這些人,是有功與蕭元徹的人啊,可是,還要以他們的妻兒為質以為這樣便能更好的操控他們此生不叛,隻是,蕭元徹和伯寧,你們真的不明白麼,你們這樣做也是在寒了多少熱血男兒們的心啊。
蘇淩緩緩將賀長驚攙扶起來,一臉莊重,一字一頓的沉聲道:「賀長驚,蘇某答應你,此次若能出了渤海,見到蕭丞相,蘇某以命相諫,定要蕭丞相收回以妻兒為質的命令。」
「英雄已經流血決不能再讓他們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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