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逄任便要血濺當場。
“嗖——啪——”
便在此時,一顆如豌豆大小的石子,間不容發的穿破矮房的窗戶紙,一道流光正激射在逄任的手腕之上。
如被灼了一般,痛感刹那傳遍逄任的手臂。
“哎呦咣當”
逄任疼地一抖手,手中佩刀頃刻滑落在地上嗎,發出清脆的聲響。
“逄大人,你腹有韜略,一心為公,若因為畜生而自我了結,豈不是可惜了?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奈何要尋死呢?”
聲音沉穩,一字一頓,自窗外傳了進來。
逄任大驚失色,霍然抬頭驚道:“什麼人!”
矮房門口響起腳步聲,聽聲音似乎不止一人。
逄任抬頭看時,卻見一個麵生的年輕公子,一身白衣,身後跟著三名壯碩漢子,正一臉淡笑地走了進來。
“你你們!”逄任一陣緊張,不由地倒退了幾步。
卻見正中那白衣年輕公子,一臉的從容,笑吟吟道:“逄大人不必害怕,搭救你脫離苦海的人到了!怎麼,你連暴虐凶殘的丁繆都不怕,難不成會怕我不成?”
說著,那白衣年輕公子緩步而入。
身後那三名壯漢,十分默契地分散在門口處,順便將房門關閉。
整個矮房之內,隻剩下了年輕公子和逄任兩人。
逄任到底還是有些膽識的,片刻之間已經沒有了方才的驚慌,臉色一沉,沉聲道:“閣下如此麵生,夤夜至此,怕不是很方便罷”
那白衣公子淡淡一笑道:“原是不想驚擾逄大人的,但見大人如此才學之士,若自戕,豈不可惜,隻得現身相敘了大人放心,我們並無歹意,若真的想對你不利,何必攔你自戕呢?”
說著,那白衣公子朝著逄任便是一拱手。
逄任暗忖,的確,若他們想要對我不利,定不會阻攔我自戕,可方才那擊中我手腕的石子,應該就是這個年輕公子所為,他說是搭救我脫離苦海之人,莫非是真的?
白衣年輕公子看逄任思忖,知道他心思活絡了,遂微微一笑道:“逄大人,謙謙君子,治學高士,既然有客人到了,如何不請我坐下敘話呢?”
逄任這才眉頭微蹙,一指旁邊的床榻道:“屋中簡陋,若不嫌棄,就請榻上一坐。”
“正好!榻上不拘束!”那白衣公子一笑,輕甩衣擺,徑自坐在了榻上,又一指對麵道:“逄大人,請對坐相談!”
逄任一臉狐疑地與這白衣公子對坐,未等白衣公子開口,逄任便先沉聲問道:“既然閣下無惡意,但不知道尊姓大名啊”
白衣公子淡淡一笑,緩聲道:“小小名姓,不值一提,或許逄大人略有耳聞,南漳蘇淩是也!”
“哦南漳蘇淩”
逄任低聲重複一遍,話音方落,霍然抬頭,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白衣公子,聲音顫抖道:“你!你說你是蘇蘇淩!可是蕭元徹的將兵長史的那個蘇淩麼!”
來者非彆,正是蘇淩!
蘇淩哈哈大笑,也不否認,點了點頭道:“南漳蘇淩也好,將兵長史蘇淩也罷,便都是我了逄大人久仰,久仰!”
“你!你好大的膽子!如今你我乃是死敵,你竟然夜探麒尾巢!你就不怕我命人將你拿下麼?”逄任雖然站著,但幾欲控製不住身體,身體劇震,指著蘇淩驚恐道。
“嗬嗬,逄大人,你也太抬舉麒尾巢的士卒和武官了,蘇某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您的房中,你以為那些士卒守衛,能把我如何?以我觀之,不過是些插標賣首之輩罷了!”蘇淩淡淡一笑,絲毫不在意。
“罷了,念在你方才救我性命,我不與你計較,今日權當我未見過你,此處你不該來,速走!”逄任半晌方回複平靜,一甩袖子嗔道。
“嗬嗬”蘇淩頷首一笑,遂道:“逄大人果真恩怨分明隻是我卻不能走的,像逄大人這樣的忠義之士,我若走了,那丁繆之徒定然要壞大人性命,豈不可惜了!”
逄任一怔,低頭喃喃道:“此乃我渤海之事,我既然入了渤海,為大將軍的臣子,便要恪儘職守,若丁繆真的壞我性命,也是時也,運也,命也!逄某絕無半點怨言”
蘇淩淡淡一笑,篤定道:“逄大人,真的就如此心死了不成?就甘願被丁繆陷害至死,更無人得知真相,如此,逄大人之死,有何價值?”
“我命運使然,我又能如何?既然無法規勸他,那我死在麒尾巢,也算死得其所!”
逄任一臉淒哀。
“嗬嗬敢問逄大人,如此窩窩囊囊的死,你就真的甘心麼?”蘇淩說罷,眼神灼灼的盯著他。
感受著蘇淩咄咄逼人的眼神,逄任竟有些不敢與其對視。
忽的,他心中一陣氣惱,蕭賊的心腹,也能在我眼前質問於我?可笑!
逄任忽的抬頭,目光灼灼,冷聲道:“蘇淩,你說的輕巧,我死心不死心,想不想死,半點可由得了我麼?事到如今,我能如何!能如何!”
蘇淩緩緩一笑,不緊不慢道:“我有一言,或可救逄大人於水火但不知逄大人願聽否?”
“我講來!”
逄任忽然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頹然的坐在了榻上。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