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死了挽兒!是我害死了她啊!」謝必安望著腳下深淵滾滾的赤紅岩漿,淒涼地喊了起來。
「蕭挽兒竟然死在了你屠村之前?」蘇淩頗為意外道。
謝必安緊緊地閉著眼睛,滿臉淒哀和悲傷。
良久,他睜開眼時,雙目已然沒有了絲毫的光彩,仿佛瞬間蒼老。
「她上轎之時,我不顧一切地衝了出來,想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更跪在草廟村所有的村民近前,訴說我的冤屈,我懇求他們幫助我,成全我與挽兒我告訴他們每個人,當初是我做到了渤海飛衛的將領,才給整個草廟村,村中的每一個人帶來了無上的榮耀!大將軍更是因此免征了草廟村三年的賦稅,這道免征賦稅的令,一直到現在還在持續如今我落難至此,實在走投無路,希望他們能夠幫我一把」謝必安緩緩道。
「挽兒看見我的那一刻,已然痛哭失聲,她發瘋了一般,對每個人喊著,她根本不認識我,我也不是什麼謝肅衍,隻是一個流浪的瘋子她指著我,讓我趕緊滾可是,我怎麼能離開呢」謝必安道。
「嗬嗬」謝必安一臉的失望,帶淚的眼中,忽地苦笑一聲。他自從講述他的遭遇開始,便或哭或笑,神情恍惚。
「可歎的是,亂世無情,人心涼薄,草廟村」他在這三個字上聲音加重了些,方又道:「莫說有一人出言幫我,與我站在一處,每個人皆是一臉麻木,甚至嫌棄鄙夷地看著我仿佛在看著一個天大的笑話,仿佛在鄙夷一個最為卑賤的人」
「那韓辰,新任裡正,韓大公子!」
他說到此處,已然一臉的憤恨。
「他認出了我,他獰笑著朝我唾棄,更是當眾宣布,我是掖幽庭的罪人,更是這世間永世不能翻身的最為卑賤的掖幽庭之奴!渤海的律法寫得清楚明白,敢有私藏或者包庇從掖幽庭逃出來的奴隸者,與之同罪,罪及三族!他飛揚跋扈地叫囂,你們哪一個敢替他說話,幫他的忙,我乃朝廷一方裡正,便有權利將你們和他一起抓去官府治罪!」謝必安緊咬牙關,眼中似噴出火來。
可惡!」林不浪聞言,頓時怒不可遏起來。
蘇淩卻好似早就猜到這個結果了,冷笑一聲道:「這世間之人,多是些受了恩惠心安理得,對施恩之人最多說幾句逢迎的話,半點不將感恩放在心中,一旦這施恩之人落了難,便會唯恐避之不及,禍及自身呢?人心啊最是無情!」
他看了一眼謝必安,長長地舒了一口心中的悶氣,又道:「可歎,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曾經富家小姐蕭挽兒都能看得清楚,而你這個曾經堂堂的一部將佐,卻恁的糊塗呢!」
蘇淩的聲音顯得有些痛心疾首。
謝必安仿佛恍若未聞,又似自言自語地講述道:「韓辰說完這些,更是要狠狠的踩我一腳,讓我永世不得翻身,他當眾宣布,若是有人幫我,罪及己身,一同交付官府問罪,若是你們齊齊動手,將這罪奴抓了,扭送官府,便是大功一件如何抉擇,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所以也就是從此刻起,對草廟村每一個村民的仇恨便從你內心深處生出,這也促成了後來,你向草廟村的村民舉起那屠刀」蘇淩一臉遺憾道。
「那圍觀的草廟村村民,在起初愣在當場,猶豫片刻之後,竟是齊齊的呼喊,人人喊打,人人朝我湧來,要把我當場拿下,交給官府那一刻,我對這人心,對這草廟村的每一個人,徹底的絕望了!」謝必安眼中的恨意滔天,眼中赤紅之色,一如那
深淵中的岩漿!
「他們也是無奈啊人都是自私的,就算他們心中糾結,也怕頭上懸的法度之劍啊!」蘇淩緩緩道。
「就在所有人一擁而上之時,一聲淒厲的呐喊傳來,蕭挽兒不顧一切地撲過來,將我護住,她跪在韓辰的腳下,一遍又一遍的求著韓辰,求著草廟村的村民,讓他們放過我,隻要我現在離開,就不要把我抓去官府」謝必安緩緩的說著,身軀卻再次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韓辰冷笑不止,他告訴挽兒,挽兒求他自然不行,必須讓我,親自跪在他的腳下,苦苦哀求,求得他心慈麵軟了,他或許手下超生,放我離開」
「恃強淩弱,落井下石!韓辰該殺!」林不浪的眼中似已噴出火來。
「嗬嗬可笑的是我啊,可笑那時的我,還放不下我那可笑的,早已被踐踏得支離破碎的尊嚴我根本聽不進去蕭挽兒說的一切,我一字一頓地告訴韓辰,今日便是死在這裡,也斷然不會求他!」謝必安自嘲般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