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蕭箋舒殷勤地親自倒了一卮茶,端給王元阿道:“師尊一路辛苦,先吃口茶”
王元阿也不客氣,端了茶抿了一口,似乎頗為得味,又多喝了幾口。
蕭箋舒這才在他身旁陪著坐了,小心翼翼的問道:“師尊怎麼得空,來灞城看徒兒呢?”
王元阿卻先不說話,淡淡的看了溫褚儀一眼,遂道:“罷了他也不是什麼外人,這般時辰能跟你一處說話的,想來是你的心腹”
“我此番來,其實是先去了龍台一趟”王元阿道。
“龍台?師尊去哪裡作甚?師尊不是最不喜歡人間奢華”蕭箋舒不解道。
“也沒什麼事,無非是去了趟禁宮”王元阿說得風輕雲淡。
溫褚儀卻心中一顫,禁宮那可是天下守衛最嚴密之地,大內高手明麵上、暗地裡不知有多少,這王元阿的口氣輕鬆得彷如逛了集市一般。
蕭箋舒也有些訝然道:“師尊怎麼去皇宮大內了?”
王元阿淡淡道:“也沒什麼,無非是看一個故人那個老魔頭因為自己托大,出了點事內傷不愈,便去了封信給我,讓我從旁協助療傷我原是不去的卻架不住他死磨硬泡,隻得去了一趟”
“哦原來如此”蕭箋舒點了點頭,他很知趣的沒有再深問,但心中也多少清楚一些。
料想皇宮大內該是有一個隱藏行跡的高手,身份地位也不低,否則斷然是請不動王元阿的。
看來皇宮大內還是有超脫凡塵的大宗師的,蕭箋舒敏銳地捕捉到這個信息,暗暗的記在心中。
王元阿又道:“龍台離著灞城不遠,也就是我一晃身的事兒,想到你在灞城也不知道如何了,這便順道來瞧瞧你”
蕭箋舒聞言,一臉感激道:“徒兒謝師尊掛念”
由於來了旁人,蕭箋舒與溫褚儀的談話便不能再繼續了,兩個人皆陪著王元阿說話。
隻是蕭箋舒說得多,溫褚儀隻是偶爾接話,更多的時候隻是做一個旁聽者。
溫褚儀雖然多聽少言,心中卻無時無刻不在盤算方才蕭箋舒所說的事情,忽地靈光一閃,暗想,正愁此事棘手,這姓王的老魔頭便來了,這不是瞌睡了遞枕頭麼?
不若讓這枕頭去天門關一趟,他身法夠快,從這裡去天門關對他來說也就幾個時辰的事,再有他的功夫放眼大晉也是橫著走的,那蘇淩的功夫再高,遇見這枕頭也是玩不轉的。
既能不使蕭箋舒暴露,又可連蘇淩和陰陽教主一起除了,兩全其美的辦法,何樂而不為呢?
再者,這枕頭似乎頗為無視我,我豈能坐視他置身事外?
溫褚儀心下打定主意,這才頻頻地以目示意,向蕭箋舒不斷地使眼色。
蕭箋舒自然是看得到的,也明白溫褚儀的心思,隻是他清楚自己這個師尊脾氣實在古怪,萬一自己說了此事,被他一口拒絕還是小事,在惹怒了他,自己也不好收場。
故而他隻能向溫褚儀悄悄搖頭,絕口不提一句此事。
可是這房中,隻有他們三人,蕭箋舒跟溫褚儀如此眉來眼去,如何能瞞得住王元阿,他早已是看在眼中了。
卻見王元阿,忽地哼了一聲道:“行了你倆也彆在我跟前擠眉弄眼的了我又不瞎”
蕭箋舒一陣尷尬,隻得訕訕而笑。
王元阿盯著蕭箋舒道:“猴兒崽子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為難招窄的麻煩事了啊?”
蕭箋舒趕緊擺擺手道:“哪有什麼為難招窄的事呢?再說就真有什麼事,也無需師尊您出手啊!”
王元阿卻是揪著不放道:“演繼續演?猴兒崽子,你師尊是老了啊,不中用了,連我徒兒都不用我了”
蕭箋舒一窘,暗想這事情是瞞不過他了,也罷,自己真真是無計可施,真就得讓王元阿出手了。
想到此處,卻見蕭箋舒忽地站起,毫無征兆地朝著王元阿麵前直直的跪下,臉色一變,竟放聲哭道:“師尊啊徒兒活不成了您救救徒兒罷!”
王元阿也是一驚,不由得臉色變了數變,急道:“箋舒!你可是五官中郎將,更是蕭元徹的兒子,什麼人敢要你的命!”
做戲做全套,蕭箋舒隻能往慘了演,要不然他真怕王元阿不幫他,那自己真就沒咒兒念了。
再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那一個叫慘兮兮的。
王元阿克從未見過蕭箋舒如此,臉色大變道:“箋舒你不要哭!你放心,有為師在,誰也彆想動你一根毫毛!來來你先起來,到底什麼事,跟為師說說清楚!”
蕭箋舒做出一副悲傷慌亂的樣子道:“徒兒心緒煩亂,實在說不清楚,就讓溫先生替孩兒講吧。”
溫褚儀心中苦笑,得!蕭箋舒又給了自己個好差事
他隻得組織了組織語言,這才拱手欲言。
豈料王元阿卻是忽地瞥了他一眼,沉聲一字一頓道:“你可想好了我眼中不揉沙子溫褚儀,要說就說真話,虛頭巴腦的那就彆說了!”
溫褚儀一頓,趕緊連連點頭道:“王前輩在上,嚇死褚儀也不敢欺瞞前輩啊!”
於是,溫褚儀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他一邊講,一邊暗暗觀察王元啊的神情,見他自始至終神情淡然,看不出是對此事上心還是不上心。
待溫褚儀講完,他與蕭箋舒心中同時七上八下的,不知道王元阿會如何打算。
那王元阿一言不發的聽著溫褚儀將事情從頭到尾講了,卻仍舊是一句話都不說,靠在椅子上,臉色不陰不陽,根本看不出他想什麼。
房中一片寂靜,蕭箋舒和溫褚儀都不敢開口。
半晌,王元阿終於動了,眼神冷冷地看著蕭箋舒,蕭箋舒心中一慌,剛想開口。
王元阿卻沉聲道:“我以為是什麼天大的事情原來是你做的好事,做完了又沒把屁股擦乾淨,留了把柄給旁人蕭箋舒你隻是我的記名弟子!你給我記住了,這讓我替你擦屁股的事,可不是每次我都願意去做的!”
蕭箋舒神情一凜,再次跪倒在地,雙手死死地抱住王元阿的腿,哭得一個慘地道:“師尊!師尊是徒兒不成器,徒兒不肖可如今那禍事就在眼前了,師尊若不再幫徒兒一把徒兒隻能坐以待斃,等死而已了!”
王元阿哼了一聲,皺眉道:“行了!你可還是堂堂的五官中郎將!這般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還不給我住了,把你那鼻涕眼淚的都給我擦乾淨,起來,彆跪著了!”
蕭箋舒聞言,這才試探的問道:“師尊是答應出手了?”
王元阿頗為勉強的點了點頭。
蕭箋舒這才轉悲為喜,總算誠心誠意的給王元阿磕了個頭,方才站起。
王元阿卻是眯縫著眼睛,似有深意的道:“答應我是答應了隻是,這件事,你想要我怎麼做?”
蕭箋舒心頭一凜,朝著溫褚儀投去一個幫忙的神色。未曾想那溫褚儀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蕭箋舒也知道,這話還得自己說,溫褚儀說實在不合適,罷了,隻能自己的夢自己圓了。
他砸吧砸吧嘴,這才小心翼翼道:“如果可能徒兒是說如果徒兒希望師尊出手,結果了陰陽教主的命”
王元阿淡淡點點頭道:“蒙肇此人,跳梁小醜,小人得勢,卻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橫生野心自取滅亡這個你放心,他活不了幾天了!”
蕭箋舒心中一喜,趕緊拱手道:“徒兒,謝師父!”
王元阿卻擺了擺手道:“蒙肇好說我且問你,那蘇淩你打算讓我如何處置?”
蕭箋舒先是一怔,不知道王元阿為何會如此問,正常來說,蒙肇要死,他蘇淩也是不能活的,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
於是蕭箋舒又小心翼翼道:“蘇蘇淩是壞事的關鍵自從他到了父親麾下,橫豎給徒兒找了不少的事情師尊若是可以的話,那就順手將蘇淩也除了吧!”
蕭箋舒說完,單等王元阿表態。
卻見王元阿隻眼神灼灼地看著蕭箋舒,神情似笑非笑,半晌方一字一頓道:“順手將蘇淩也除了?”
蕭箋舒點點頭,輕聲詢問道:“師尊以為如何?”
王元阿忽地冷笑起來,隻笑得蕭箋舒和溫褚儀皆汗毛發炸。
王元阿笑了半晌,方才沉沉開口道:“除了蘇淩?蕭箋舒你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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