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對啊!
據齊季所言,他出去遛彎,那卓心弋已然躺在這張榻上哄著琪兒睡覺,等齊季回來,卓心弋也已經睡著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自己身下這張榻,應該是比較暖和的,因為卓心弋躺下的早,他的體溫自然能把這榻焐熱的。
可是,蘇淩卻分明的感覺到,這張榻根本沒有一點的溫熱氣息,好像沒有人躺過一般,天氣寒冷,這榻也是冰冷的。
榻既然是冷的,那便隻能說明一個問題!
卓心弋說謊!或者說他在自己進屋之前,應該不在屋中,隻是比齊季和自己早了一點回來,然後那睡眼惺忪的樣子也是裝出來的。
刻意做給蘇淩和齊季看得。
這冰冷的沒有溫度的床榻,便是最好的證明。
怪不得這卓心弋十分抵觸與自己換榻而眠。
因為一旦換榻,他的謊言必然會被識破,蘇淩就會知道,他卓心弋根本不是一直的躺在這榻上!
隻是後來,齊季出言,卓心弋再執意不換,會引起蘇淩更大的懷疑,所以卓心弋隻能退而求其次的,選擇與蘇淩換榻而眠了。
蘇淩躺在那裡,心潮不斷翻湧,暗暗地想著這些。為了麻痹他們,忽地裝著打了幾聲鼾。
蘇淩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卓心弋撒謊了,他出去過,而且出去了很久,隻是與自己前後腳的進屋而已。
可是,他為什麼要隱瞞自己出去過的事情呢?還有,這卓心弋出去了,是去做什麼?又去了哪裡呢?
蘇淩心中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他想不明白,但隻肯定一點,這卓心弋絕對不簡單,他絕對不似他自己說的隻是一個普通的莊稼漢那麼簡單。
驀的,蘇淩猛然想起卓心弋那一襲黑色睡衣來。
他的心中不由得又是一動。
黑衣?兩個黑衣莫非?
蘇淩不敢再想,又回憶了回憶,似乎卓心弋的黑衣的材質的確是睡衣材質。
莫非是自己多疑了?
黑夜之中,齊季的鼾聲和卓心弋的鼾聲此起彼伏,兩個人應該都已經睡著了。
可是蘇淩卻是半點睡意都沒有,黑夜之中,蘇淩閃著冷芒的目光,灼灼的盯著那背著他的卓心弋。
卓心弋你到底是誰?
你背後的勢力,又是哪一個呢?
蘇淩心中想著與穆顏卿的不羨仙之約,自然是不能睡的。
那齊季和卓心弋卻是睡得正酣,打鼾之聲此起彼伏,這滋味實在是讓蘇淩覺得難受。
熬,煎熬
終於,外麵隱隱的傳來打更的聲音。
蘇淩細細的聽了,應該是亥時到了。
蘇淩甩了甩有些混沌的腦袋,這才悄悄的起身,抹黑來到榻邊,極速的用最小的聲音穿好衣衫,腰間纏好溫魂軟劍。
一切收拾停當,他轉頭又朝齊季和卓心弋看去。
黑夜之中,這兩個人睡得很死,連睡姿都沒有什麼變化。
蘇淩這才一閃身來到房門前,輕輕推門,一道流光閃到院中。
蘇淩抬頭看去,隻見深黑的蒼穹之上,孤獨的捧出一輪如玉的皎潔圓月,掛在中天之上,周圍無星無雲,卻更顯得那圓月大了不少。
圓月雖大,但月色卻不知為何有些淒蒙,緩緩地灑下的淒蒙月光,鋪滿了衰草連天的院子。
今夜晴冷,沒有一絲風。寒意卻未曾減少半分。
暗夜、孤月、衰草、古驛。
孤影少年,白衣颯颯。
蘇淩一頭鑽進半人多高的院中衰草,三晃兩晃出了後院,繞過前廳佛龕大殿,再越過前院衰草,遠遠看到陰陽驛的門還開著,由於還沒到子時,所以未到關門時分。
隻是門前放哨的道士卻比之前少了幾個,隻剩下了兩個昏昏欲睡,打著盹的道士。
蘇淩不走正門,怕驚動了他們,一道流光來到前院的院牆之前,抬頭看了看著這院牆的高度。
這院牆的高度已經不低了,但比大內禁宮的宮牆卻還是低上不少的,蘇淩做到心裡有數,一提氣,一道流光,越牆而過,聲息皆無的落在陰陽驛外麵。
蘇淩心中好笑,那什麼狗屁的煞尊,勞資越牆而出,你怎麼不降下天罰呢?
蘇淩回頭看了一眼陰陽驛,這才一道流光,朝著天門關天門大街的方向疾馳而去。
原本天門關就不大,這路程架不住蘇淩疾行,還未到亥時三刻,蘇淩已然進了天門大街。
此時夜已深沉,圓月高掛,將天門大街照的十分光亮。
天門大街褪去了白日的喧囂繁華,變得空空蕩蕩,光潔的青石道路,反射著圓月的光亮,通透之極。
蘇淩站在天門大街的街口,觀察了一下周遭,見無人跟蹤,這才朝著不羨仙走去。
四周林立的店鋪皆已一片漆黑,蘇淩路過白日那間胭脂水粉鋪,略微駐足,卻見那裡也是一片漆黑,這才不耽擱,朝著不羨仙繼續行去。
走了一陣,遠遠地便感覺前方有光芒暈染開來,透過夜色,照亮了方圓四周。
蘇淩尋光望去,正是大大飯館不羨仙大門前高懸的兩盞紅燈籠發出的光芒。
看來,這懸掛的燈籠,就是擺明了告訴蘇淩,有人在裡麵等著他。
蘇淩邁步來到不羨仙大門前,抬頭看去,隻見正門門楣上,黑匾鎏金大字:不羨仙。
寫得端的瀟灑飄逸。
蘇淩見不羨仙的正門早已關了,這才伸手輕輕叩打。
“咚咚咚”
蘇淩敲了許久,裡麵終於傳出人聲道:“這麼晚了外麵是誰啊?”
似乎是個婦人的聲音。
蘇淩這才壓低了聲音道:“你這裡是飯館,我自然是吃飯的客人!”
半晌,裡麵傳來腳步聲,又過了一陣,“吱呀”一聲,門開了半人多寬,一個婦人手持燈籠緩緩的探出頭來。
蘇淩看去,卻見這婦人年約三十五歲上下,雲鬢歪斜,一臉睡意。
當是躺下了,又被蘇淩敲門聲吵醒。
那婦人雖然不施粉黛,也三十多歲了,卻依舊風韻猶存,更有這世間買賣人的市儈神色。
她瞥了一眼蘇淩,方道:“你這小白臉好不曉事沒見我都睡了灶房火都封了,這般時辰哪有吃食賣你,趕緊走!”
說著便要關門。
蘇淩感覺這婦人便是這不羨仙的老板娘,忙一拱手道:“這位姐姐彆處自然是沒飯食了,不羨仙卻不一定吧!”
那婦人見狀,這才又打量了蘇淩一陣,方低低道:“要進來東西呢?”
蘇淩先是一怔,這才想起那枚玉紅芍來。趕緊從懷中拿了出來,遞到那婦人的手上。
那婦人看了看,低聲道:“的確是影主之物您是蘇淩,蘇公子吧!”
蘇淩急忙點了點頭。
那婦人這才似有深意的多剜了蘇淩幾眼,含笑道:“蘇公子再不來,我家影主可要急壞了快請進!”
蘇淩臉色一紅,低頭走了進來。
剛走進不羨仙大廳,耳邊便傳來一陣嬌柔的聲音,似喜還嗔道:“蘇淩直接上三樓來我早等你了呢”
蘇淩抬頭一看,卻見這三樓之上,一個身姿曼妙,曲線玲瓏,媚骨天成的火紅紗衣的女娘,正半倚在勾欄前,半俯著身姿,端的是春光乍泄。
她正癡笑著看著蘇淩,黛眉星眸,瑤鼻櫻唇,魅惑天成。
不是穆顏卿,還是何人?
蘇淩心中一蕩,不禁看得有些癡了。
竟怔怔的愣在那裡。
穆顏卿掩唇格格一笑,嬌嗔道:“傻樣還不快上來愣著作甚啊?你就打算隔著三層樓與我說一晚的話不成麼?”
蘇淩老臉一紅,暗道,反正來都來了大丈夫怕個小女娘?簡直豈有此理
上去!
想罷,一甩衣擺,蹬蹬蹬的朝三層閣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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