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你為何不躲!你躲啊”穆顏卿失聲痛哭。
“我說過穆顏卿想要蘇淩的命,隨時來取便好穆顏卿,動手吧”
蘇淩緩緩說著,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穆顏卿的呼吸驀地變得急促起來,整個人的臉色更加的蒼白起來,身體的顫抖愈發的激烈,刹那之間,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當——”的一聲,短匕從她的玉腕滑落,跌落在冰冷的地麵上,淒愴作響。
而穆顏卿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眼前一黑,無聲無息地栽倒在地上。
“蘇淩我真的好冷!”
這是穆顏卿在失去知覺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下一刻,無儘的黑暗朝她襲來,瞬間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識。
蘇淩原本閉眼等死,可忽地聽到短匕落地的悲鳴,驀地睜開眼睛,卻看見穆顏卿早已倒在了他的腳下,氣息微弱,臉色慘白,渾身顫抖。
“穆顏卿——!”
蘇淩大喊一聲,不顧一切地將她抱在懷中,大聲的呼喚起來。
他得不到穆顏卿的半點回應。
他隻覺得自己哪裡是在抱著穆顏卿,此時此刻,他的懷中就仿佛抱著一塊萬年不化,凝結了徹骨寒冷的冰。
穆顏卿的身體冰冷到一絲溫熱都感覺不到。
“失溫這是失溫穆顏卿穆顏卿!”
蘇淩整個人狂亂起來,語無倫次地重複著失溫兩個字,呼喊著穆顏卿的名字。
懷中的冰美人,仿佛睡著了,除了瑤鼻之間微弱的翕動,再無半點回應。
“穆顏卿我不會讓你死的!不會火!火!”
蘇淩淒然地喊著,失魂落魄地將手中的火折子靠近穆顏卿的臉龐,映出那一張蒼白的容顏,他驀地發覺,穆顏卿的眉間、眼眸不知何時結滿了冰淩。
“穆顏卿不要睡!醒一醒!醒一醒!”
蘇淩知道,僅僅靠著那火折子的微不足道的溫度,是根本不夠的。
下一刻,他再不猶豫。將穆顏卿緩緩地放在地上,驀地解開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健碩而有力的上半身驀然而現。
他兩隻胳膊平伸,將自己的大氅、外衣、內衣,所有的衣服使勁地撐開、撐大。
然後深吸一口氣,喃喃道:“穆顏卿我來溫暖你!”
下一刻,蘇淩不顧一切地向穆顏卿的身上倒去,兩個人的肌膚接觸的刹那,蘇淩將她整個人完完全全的攏抱在懷中,緊緊的,沒有一絲一毫的阻隔。
他不願鬆手,也不願稍微地與她分離哪怕半寸。
他害怕,分離哪怕隻有一絲一毫,便是永訣!
漸漸地,蘇淩也感覺自己身上的溫度逐漸消散,溫暖無聲無息地遠離自己,寒冷如魘隨行。
直到,他的意識也開始漸漸變得模糊,漸漸變得不再清晰
一夜過去。
清晨,陽光斑斑駁駁,從洞口處緩緩地灑進洞中。
今日卻是個很久都未曾有的好天氣,久違的陽光,竟帶著點點的暖意。
這山中的冰雪,竟然有融化之相,有些薄雪之處,竟然露出點點的黃色山土。
昏昏沉沉之中,蘇淩緩緩的醒來。
陽光直射入眼,蘇淩有些恍惚,看不清周遭的事物。
刹那間,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的種種,驀地發覺,自己身上蓋滿了自己的所有衣物。
懷中早無穆顏卿的蹤跡。
而他更是不知何時,被人挪了地方,如今正靠在大青石的後麵。
這青石巨大,倒也遮了些許從洞口灌進來的冷風。
蘇淩瞬間清醒。
“穆顏卿!穆顏卿穆顏卿!”
蘇淩騰身站起,胡亂地穿好衣服,發了瘋一般在四下尋找穆顏卿的蹤跡。
找了半晌,昨日那把短匕依舊躺在不遠處,反射著太陽的光芒。
可是,哪裡有穆顏卿的蹤跡呢。
蘇淩頹然地靠在大青石上,一臉的淒然無助。
忽的他覺得有腳步聲自洞口傳來。
蘇淩訇然抬頭。
眼前清晨太陽的微光粼粼,一抹火紅蕩漾在他的麵前,如風如紅芍。
“穆顏卿!”
蘇淩沒有想到,眼前站著的,正望著自己的,竟是穆顏卿!
穆顏卿見他醒了,這才淡淡道:“蘇淩醒了就出洞來,外麵陽光很暖我做了些野菜湯權當果腹了”
蘇淩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懷疑他所看到的是幻覺。
他正發愣間,卻見穆顏卿火紅紗衣輕動,徑自朝著洞口去了。
蘇淩有些茫然地朝洞口走去,來到洞外,果然感覺陽光稍暖。
抬頭看天空,陽光洋洋灑灑,天空湛藍如洗。
昨夜的陰霾,仿佛從來不曾來過。
蘇淩又朝洞口前望去,卻驀地看見,不遠處搭了樹杈架子,其內篝火正旺,其上放著一個殘破的陶罐,裡麵咕咕嘟嘟地響著,更有熱氣蒸騰。
“這這些是哪裡來的?”蘇淩疑惑不解,難以置信道。
穆顏卿一邊用樹枝攪著陶罐中的野菜湯,一邊淡淡道:“我因為失溫失去知覺,後來我漸漸地感覺到溫暖,緩緩醒來之時,卻看你”
她的臉色一紅,又道:“我師尊給了我一些丹藥,是驅寒用的,我便服了,見你昏睡,便也給你塞了一枚我等了一陣,朝洞口看去,卻見洞口泛白,知道天快要亮了,這才掙紮著將你挪到一邊”
她忽地啐了一口,嬌嗔道:“蘇淩你就是個死豬壓在我的身上便宜沒少占壓得我渾身都痛使了半天勁,我才把你挪到一邊”
蘇淩聞言一窘,撓了撓頭。
穆顏卿又道:“我便獨自走出洞去,又等了一會兒,天光大亮,今日竟然天氣還不錯,我便順著山道走了不遠天無絕人之路,前方竟然有一個破廟,我走了進去,竟然發現有乾柴、野菜和陶罐,我便把它們都搬了回來你卻睡得跟死豬一樣,一點都指望不上!”
蘇淩苦笑,這一會兒,自己都被罵兩次豬了
“我看你以後也彆叫蘇淩了,叫豬淩吧”穆顏卿頗沒好氣,瞪了他一眼道:“豬過來吃東西!餓瘦了,集市上賣不了好價錢!”
蘇淩無奈一笑,也不生氣,隨她叫了,走了過來,兩人將陶罐從火堆上端下來,等到陶罐的溫度降下來,穆顏卿先喝了一些,蘇淩將剩下的喝完。
兩個人有了野菜補充體力,加上空芯道人的丹藥護持,身體狀況比昨日好上太多了。
兩個人又在火堆邊,烤了一陣火。
加上今日的確有些暖意,兩個人恢複了不少。
這才一同站起,蘇淩道:“穆顏卿昨日”
穆顏卿一擺手,今日卻沒了小女娘之態,那魅惑而大方的氣度再次回到她身上,朝蘇淩格格一笑道:“行了我都不提了,你提什麼?蘇淩,不管以後如何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你不乾涉我,我亦不乾涉你,咱們各憑本事看看最後是個什麼結果你若鏟除了陰陽教,是你的本事,我若與陰陽教聯手,把你從天門關擠兌出去,那你也彆恨我!”
蘇淩聞言,大感解脫,使勁點點頭道:“我自然不恨你的”
穆顏卿抬頭,看看湛藍的天空,忽地似釋懷道:“也許,昨晚幾乎死了,才讓我心中的羈絆少了許多吧,也想通了許多蘇淩啊,關於你和我,一切交給時間若你我真的有緣,無論多少阻隔和困難,也會消弭,若無緣,那也是上天注定的!”
蘇淩仰天長歎一聲道:“交給天意!”
穆顏卿朝蘇淩灑然一笑道:“就是如此蘇淩,咱們該離開這裡了!”
蘇淩淡笑點頭道:“好!我們一起回去!”
兩人剛想離開,忽地身後有人傳來沉沉話音,聲音滿是充滿敵意和恨意。
“蘇淩穆顏卿,咱們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之前在渤海,你們奪走了我的一切今日又偷走我的乾柴、陶罐和食物!既如此,你們一個也彆想走了!”
蘇淩和穆顏卿大吃一驚,神情更變,對視一眼,驀地回頭看去。
卻見身前五丈,站著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
黑衣如一團黑霧,將他的整個身軀籠罩在內,仿佛如幽魂鬼怪。
蘇淩和穆顏卿同時認出了這個黑衣不速之客,皆冷然道:“竟然是你!”
那黑衣人忽的桀桀狂笑道:“如何沒想到吧,在此地,老朋友又相見了這可真是上天賜我的複仇良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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