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陳醒三忽地出言,說了一半,又將後半句話咽了回去。
“醒三,你想說什麼?”蘇淩道。
“既然殺手一劍割斷了袁督司的喉管,可是也總要流出血來,那方桌上的紙張離著袁督司很近,一劍極快,那血就算流得再少,也會在喉管突然斷裂之後,噴射而出啊若是那樣,這方桌上的白紙必然首當其衝,可是這白紙上,卻是一點血跡都沒有,潔白無瑕啊!”陳醒三道。
“醒三兄弟說得很好,這又是一個謎團”蘇淩淡淡道,但從他的表情中,所有人已經看出了蘇淩已經知道了為什麼。
“中大既然知道殺手已然在房中,那殺手當然也能夠看出中大知道他就在房中了所以,突然出手,襲殺中大就不太可能了”
蘇淩頓了頓又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殺手直接攤牌,就堂而皇之的從幔帳後走出來,直麵中大呢然後用一種很細的細劍,而且出手極輕,一劍斷喉管呢?九境巔峰,又極擅長用劍,這個力度還是能夠掌控的吧,大宗師更是容易”
“出手迅疾,力道恰到好處,然後喉管雖斷,但不是重力造成的創傷,所以喉管雖斷,但還是有粘連,血隻是慢慢外滲,然後滴滴答答地滴落下來,整個血跡順著脖頸,全部染在了衣服上”蘇淩沉聲道。
“不錯!袁督司的脖頸。衣領皆有不少的血跡!”收屍的四個暗影司眾出言道。
蘇淩點頭道:“這也解釋了,為何中大的傷口並未外翻,隻有一點的就如劃傷的痕跡,但傷口卻深到切斷喉管也解釋了為何那兩個死去的暗影司兄弟的細劍會丟失是凶手用他們的細劍也就是你們腰間佩戴的同樣的細劍,將中大的喉管割斷了”
眾人一片嘩然,都怔怔地看向自己腰間的細劍。
韓驚戈朝身邊兩個暗影司眾揮了揮手,兩人極速去了,不久匆匆返回,剛想朝韓驚戈回報。
韓驚戈擺擺手道:“跟蘇督領回報一切聽蘇督領的!”
那兩人忙朝蘇淩一拱手道:“蘇督領,方才我等去了袁督司屍體那裡,用腰間的細劍比對了袁督司喉管的傷口,絲毫不差,就是我們的細劍造成的傷口!”
“這便很好地解釋了,為何喉管已斷,房中靜悄悄的中大已經發不出聲音了,自然靜悄悄的,而由於血是那樣緩慢地流出來的,中大不會立時就死隻能痛苦地保持僵硬的被切斷喉管前的最後的欲寫什麼字的姿勢,然後看著自己的血液汩汩流出,然後自己的脖頸和衣領”
蘇淩說完,長歎一聲,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看著血一點一點地流出,直到流乾,感知著自己的生命在慢慢地消亡中大該是多麼的痛苦和絕望啊!”
蘇淩神情之中滿是濃重的悲傷和不忍。
“這!殺手太殘忍了袁督司死得好慘!蘇督領,韓督司一定要查出凶手,為袁督司報仇啊!”
袁中大的年歲,在整個天門關暗影司是最年長的,平素寬厚待人,為人敦厚,事無巨細,十分的照顧暗影司的弟兄們,暗影司視之如兄如父。
如今慘遭此毒手,如何能讓這些漢子們不痛斷肝腸呢。
早有人熱淚滿麵,紛紛單膝跪地,出言懇求起來。
蘇淩長歎一聲道:“一入暗影司,終身暗影司諸位,丁小乙已死,原以為諸位早就忘卻了何為兄弟,如今中大遭此毒手,還望兄弟們時刻牢記,他們都是咱們肝膽相照的兄弟啊!”
韓驚戈、陳醒三皆神情肅穆,帶頭恭聲道:“我等一刻不忘!生同行,死同當!”
蘇淩收拾心情,又道:“那麼最後一個謎團,便是這位置擺放蹊蹺的茶壺和茶卮了”
說著,蘇淩一指那茶壺茶卮道。
“這些不是袁督司當時吃茶所用麼?這有什麼謎團的呢?”眾人皆不解。
隻有韓驚戈和陳醒三,因為蘇淩跟他倆提過一嘴,並未說話。
“不諸位好好看看,這茶壺和茶卮擺放的方向和位置難道真的是中大用來吃茶的麼?”蘇淩淡淡道。
“這”
眾人圍攏過來,眼神不錯地盯著那茶壺茶卮。
在場的都是暗影司,與凶案探查上都是好手,過不多時,已然看出了這茶卮和茶壺的蹊蹺之處。
“正如諸位所想,若這些是中大用來吃茶的,按照習慣和方便的原則,這茶壺和茶卮應該放在他的手邊才是,就算不在手邊,也該是跟他同向才對可是現在它們放的位置卻是在方桌正對著中大坐的位置的對麵,而且茶壺的壺口,也是反向對著他的這豈不是奇怪麼?”蘇淩道。
“難道”有人已然驚訝出聲。
蘇淩點點頭道:“諸位心中已有猜測,不錯,這茶壺和茶卮根本就不是中大用來吃茶的,而且中大根本就沒有心思泡茶這是殺手用來吃茶的!”
“這”
眾人雖然已經猜到了,但仍舊不免的有些驚訝。
蘇淩又道:“起初,我見這茶卮和茶壺,也以為是中大用的,更由於這茶卮和裡麵的茶水反照的緣故,發現了房頂亮出,乃是缺失了三片半的瓦片所致然後將這些種種,串聯了起來,才推斷出這廂房到底發生了什麼,殺手是如何進房,如何殺了中大的不過我當時對這茶壺和茶卮也頗為不解,難道殺手真的是用了這茶壺茶卮下毒麼?但很快我便否定了這個想法”
“首先,中大喉管被一劍削斷,這是最明顯的致命死因,所以殺手大可不必多此一舉,再用毒而且在極短的時間內下毒,也來不及,除非殺手提前知道中大將被困在這個廂房。但中大被困,是驚戈臨時起意,所以,所有人都不會提前知曉,殺手更是不可能提前在這裡下毒”
蘇淩頓了頓道:“既然不是下毒,那這茶壺和茶卮出現在這裡,就解釋不通了,似乎好像多此一舉一般,因為就算沒有這兩個東西,這個殺局也是能夠完成的”
“所以,這茶壺茶卮放在此處,真就是多餘的”蘇淩緩緩道。
“啊?這”眾人一臉無語,說不出話來。
“可是,對於殺手來說,這個多餘可能對他來講,也真有必要蘇某通過這茶壺和茶卮的方位,有一推測”
“當時殺手出手割斷了中大的喉管,中大並未立時就死,而是僵直地保持寫字的姿勢,並氣若遊絲地喘息,痛苦至極。而這殺手,冷血以極,他似乎也十分欣賞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這才提了茶壺和茶卮,自己給自己倒了一卮茶,一邊有恃無恐的品茶,一邊就那樣看著中大慢慢的沒了氣息”
蘇淩一歎,又道:“所以,殺手做完了一切,就那麼的堂而皇之的坐在中大對麵,吃著茶,看著中大慢慢死去所以,這茶壺和茶卮,才出現在中大的對麵這殺手的確是囂張至極,也定然修為極深,否則,若是尋常殺手,必然得手後立時就走了”
“好囂張!可惡!殘忍至極!”
“畜生!讓我等抓住他,必然要將他千刀萬剮!”
眾人悲憤到極點,皆是牙關咬的格格響。
“除了這些,其實,這個殺手這樣做,還有另一番用意他是在示威!”蘇淩一字一頓道。
“示威!?”韓驚戈一臉怒容道。
“不錯,我們之前第一時間趕到房中,我曾拿了那茶壺和茶卮觀察,皆感到這茶卮和茶壺還有些溫熱,這便說明了,中大被殺,殺手品茶,跟我們發現此事不過前後腳就好像這殺手故意一邊品茶,一邊等著咱們一般”
蘇淩沉聲道:“或許殺手知道咱們去了越通票號,刻意等了我們回來他如此有恃無恐,不是示威又是什麼,竟絲毫地不怕咱們把他堵上!”
韓驚戈頓覺羞惱,細劍鏗然出鞘道:“我韓某,覥為天門暗影司正督司,竟被這殺手如此羞辱!韓某在此立誓,不殺此賊,暗影司威名何存!”
“我等願意追隨蘇督領和韓督司,不遺餘力,誓殺此賊!”
眾皆憤怒,昂昂呼喊。
蘇淩心中暗自點頭,韓驚戈雖也是出於一時激憤,但這一番話,讓眼見著人心惶惶,要成一盤散沙的暗影司眾人重又抱起團來,燃起了鬥誌。
“蘇督領,既然已經破解了殺手是如何殺人的,那定然是知道殺手是何人了罷!蘇督領,到底是誰殺了袁督司!”
“是啊,是啊,到底是誰”
眾人皆紛紛出言。
蘇淩神色一暗,歎了口氣道:“蘇某雖然破解了這所有的謎團,但殺手到底是誰還是不知道啊,蘇某也無能為力啊!”
眾人神色一暗。
蘇淩忽的又道:“不過,中大死前,似乎想要寫些什麼,當是殺手身份的線索可是他卻未來得及不過,這房中所有的東西都在,卻少了一物”
“便是中大要書寫所用的毛筆了我跟驚戈和醒三兄弟四下尋找許久,也未找到我想,那毛筆該是被殺手拿走了”
“殺手心思縝密,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拿走那支毛筆蘇某料想,若是找到這支毛筆,或許可以從中,推測出殺手的線索,從而抓到那個殺手!”
不過,蘇淩幽幽一歎道:“天門關中人何其多也,找人已然不易,又如何能找到一隻被殺手刻意藏匿起來的毛筆呢?”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