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才緩緩散去。
隻有韓驚戈和陳醒三留在原地。
蘇淩朝他們道:“驚戈、醒三,咱們回正廳去,商量商量下一步咱們該如何行事吧!”
兩個人點,三人離開了廂房院子,朝著正廳去了。
一路之上,蘇淩的心思全然在那毛筆之上的“元”字上,因此顯得心事重重,一句話都不說。
陳醒三倒還沒什麼,但是韓驚戈卻暗暗的覺得蘇淩似乎有些不同。
但蘇淩不明說,他也沒有辦法直接去問。
三人回到正廳坐了,又有人上了茶,三人剛吃了幾口,便在這時,驀地聽到離著正廳不算太遠的韓府大門處一陣的喧嘩大亂。
更有人高喊道:“什麼人!站住,再不站住,我們發弩箭了!”
緊接著有叮叮當當的弩箭聲響,聲音忽高忽低。
嗯?
蘇淩眉頭一蹙,神色一變,看向韓驚戈和陳醒三。
但見兩人的神情也是一變,陳醒三已然站了起來。
“門口出事了!”陳醒三急道。
說著便要轉身去門口看一看發生了什麼。
便在這時,卻見兩個暗影司眾,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
蘇淩急問道:“怎麼回事!門口為何如此喧嘩,到底出了什麼事!”
但見其中一個暗影司眾拱手急道:“蘇督領韓督司,我等正在門前值守,卻突然來了一個黑衣人,也不說話,邁步就要往裡闖,我跟弟兄們將他攔了,未曾相問,那黑衣人卻突然出手,一晃身的功夫,將數個兄弟皆儘打倒在地。我們這才一擁而上,想要將他抓住”
“可抓住了!?何人如此大膽,青天白日之下,竟敢闖我韓府!”韓驚戈又驚又怒道。
“這那黑衣人實在了得,我們根本抓不住,被他一個晃身跑了,我們剛要齊追,他從袖筒中發出了數支袖箭,打傷了咱們七八個兄弟更一抬手,射出了一枚短匕正釘在咱們大門上!然後三晃兩晃,此人蹤跡不見!”另外一個暗影司眾回道。
“嘶到底是何人!”韓驚戈倒吸了一口冷氣,遂問道:“可看清來人麵貌?”
“不曾,那人穿了一件寬大的帶帽黑袍,將他的五官全數遮擋,我等無能!”兩個暗影司眾齊道,更是齊齊的低頭。
蘇淩出言道:“罷了這黑衣人敢獨闖這裡,便是有著不凡的功夫加上他刻意遮掩,你們看不清楚也情有可原,兄弟們傷勢如何,可有死”
“不,兄弟們雖然被那黑衣人袖箭射中,但皆不是致命傷,隻是一些皮外傷”暗影司眾回道。
蘇淩這才心中稍安,又問道:“那枚釘在大門上的匕首何在?”
“回蘇督領,那匕首匕尖處插著一張字條,我等不敢擅處”
說著,暗影司眾將那插著字條的匕首托在蘇淩近前。
蘇淩將那匕首接過,並不先看,沉聲道:“你們下去吧,此事暫時不要調查了,也不要聲張,以免兄弟們恐慌,受傷的兄弟,自行取了金瘡藥包紮,其餘的加強大門前的防衛!”
暗影司眾拱手退了出去。
蘇淩這才拿起那枚匕首,先看了看,卻見是一枚精巧的金柄短匕,比自己以前用的短匕更短小一些,但匕刃鋒利,閃著寒芒。
其他的再無特殊之處。
蘇淩將那字條取下,展開看了,心中不由的一凜。
暗道,來得好快啊!
蘇淩看完那字條,又將它遞給韓驚戈和陳醒三。
兩人看去,卻見字條上,隻寫著一行小字:
若解昨夜事,請君入陰陽!
“嘭——!”韓驚戈氣惱之下,一拳砸在麵前的桌幾上,怒道:“好囂張的殺手!蘇督領,既然字條上寫明了,要咱們去陰陽教,看來中大之死定與陰陽教脫不開關係!那個黑衣人,就有可能是殺手,而且是陰陽教的人!”
蘇淩不置可否道:“韓督司,稍安勿躁既然這字條寫明了讓咱們去陰陽教,而且天門關內諸事也差不多了,接下來,的確是該去陰陽教走一遭了!”
陳醒三忽的抱拳道:“蘇督領,韓督司,醒三請命同往陰陽教!”
蘇淩擺擺手道:“不可!我跟驚戈已經提前混入了陰陽教信徒之中,那些信徒的人數是固定的,醒三你不能去好好的留在天門關,我跟驚戈去了之後,暗影司諸事,還需由你來操持這樣吧”
蘇淩略微沉吟,遂道:“驚戈,咱們兩個務必在今晚陰陽驛關門之前,返回陰陽驛中,之前離開之時,已有陰陽教的人傳來消息,不日便可能動身前往陰陽界元始峰極樂頂,因為小乙和中大,咱們已經耽誤了一天一夜了,但願他們未有覺察,咱們返回之時,還趕得上去陰陽教醒三你負責派兄弟們在東郊元始峰周遭化裝改扮,扮成樵夫、獵人都行,隨時等待我們的信礮,到時殺上元始峰,剿滅陰陽教!”
陳醒三和韓驚戈皆抱拳道:“喏!——”
蘇淩這才擺手道:“你們都回自己房中好好休息,也給我找個安靜的廂房,我也得好好睡一覺,待黃昏之時,驚戈咱們就動身回去!”
三人出了正廳,蘇淩忽道:“對了,醒三啊,中大的房間在何處?也不用臨時再收拾其他房間了,我就在中大的房中休息一陣便好!”
“這不太好吧”陳醒三一陣為難道。
蘇淩一笑道:“如何不好?中大是自家兄弟,沒有什麼忌諱再者,中大又不是在他自己的房中出事的無妨!”
陳醒三這才勉強同意,韓驚戈拱手先行朝自己房中去了。
陳醒三引著蘇淩來到袁中大的房間門前,開了門,蘇淩走了進去,跟陳醒三拱了拱手,陳醒三這才轉頭離開。
蘇淩這才打量起這間袁中大生前所住的房間。
整個房間雖然無甚奢華,倒也寬大樸素乾淨。迎著門的靠牆位置,有一張床榻,其上的衾被上竟還有補丁,可見袁中大生前也是一位極簡樸的人。
再往裡,一張方桌,方桌左側從上至下,乃是三層的抽屜。前兩層抽屜較小,最後一層抽屜較大,占得方桌的麵積也大。
方桌之上,筆墨紙硯俱在,其後是一張靠椅。
方桌左側靠著窗戶的位置,擺著兩張靠椅,中間一張桌幾,其上放著白瓷茶壺茶卮。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蘇淩仰頭倒在床榻上,微閉雙目,腦海中,從自己來到天門關到現在所有的事情,一個接著一個浮現。
有關穆顏卿和浮沉子的,有關不羨仙襲殺的,有關丁小乙和慕容見月的,有關袁中大被殺的,有關韓驚戈和陳醒三的,還有今日韓府門前黑衣人諸事,一股腦的湧上心頭。
蘇淩覺得身心俱疲,不勝其擾。
混混沌沌的,蘇淩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隻是這種不安穩的睡覺,注定不回你持續太久。
過了不知多久,蘇淩毫無征兆的醒來,晃了晃昏沉的腦袋,朝窗外看去。
日已有偏西跡象,離著黃昏傍晚,大約還有半個時辰左右。
蘇淩想來是不能繼續睡了,索性翻身坐起。
又打量起袁中大的房間。
百無聊賴之下,他緩緩站起,在房中踱起步來。
踱了一陣,乾脆就坐在了方桌後的靠椅上。
眼神不經意地落在那三層的抽屜上。
蘇淩無心之間,拉開了第一層的抽屜。
裡麵空空如也,連一點灰塵都沒有,看來袁中大不怎麼使用。
他又拉開第二層的抽屜,裡麵有幾張紙,微微泛黃,上麵應該是有字的,隻是時間久了,字跡已經都看不清楚了。
蘇淩將那幾張紙拿出來,翻了幾下,看到了其中一張紙的開頭,模模糊糊的有一個“妻”字,旋即明白,這應該是袁中大給自己妻子的家書。
看來袁中大夫妻情深,這許久的家書,連字跡都消失了,他也不舍得扔掉。
蘇淩將這這些家書放回第二層抽屜,拉開了第三層抽屜。
他卻覺得,第三層抽屜從外麵看似乎要大要深很多,但拉開之後,卻發覺,似乎隻是比著頭兩層抽屜稍微大些和深些而已。
映入眼簾一物,蘇淩看到之後,卻不禁啞然失笑,心中更是有些淒涼和悲傷。
那是一個木製的撥浪鼓。
想來應該是袁中大的稚子玩耍之物。
袁中大久在天門關,思念稚子,所以拿了稚子平素玩耍的撥浪鼓,慰藉心中思念。
蘇淩將撥浪鼓拿在手中,輕輕的搖動。
“咚咚咚”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房中。
可蘇淩聽起來,卻從未有過的淒涼和悲哀。
遠在龍台的袁中大的妻兒還不知道中大已死了吧。
妻想夫,兒念父。
可是,他們的丈夫,他們的父親,再也回不到他們身邊了
蘇淩心中一陣的悲涼,歎了口氣,將那撥浪鼓緩緩的放進抽屜之中。
“啪——”撥浪鼓與抽屜底部觸碰之間,一聲輕響。
蘇淩驀地心中一動。
這聲音不對!
為何會有一種空空的感覺,莫非!
蘇淩迅速將撥浪鼓拿出來,用指關節輕輕地叩打抽屜的底部。
“啪啪啪”
的確,聲音十分的空洞。
莫非,還有一層?
電光火石之間,蘇淩手一用力,“啪——”的一聲輕響,整個第三層抽屜的底部被他掀開。
果然,竟還有一層空間!
這隱藏的一層,竟比方才三層的耳抽屜所占的空間還要大。
蘇淩一眼看去,便死死地盯著那裡麵的東西,不再移開眼睛。
映入眼簾,兩摞並排的金條。
上下各五根金條,皆是足金。
金條之下,壓著厚厚的一遝紙,其上有字,應是書信。
可是蘇淩看到那信紙上的字時,不由得愣住了。
但見那信紙上的稱呼乃是四個字:
箋舒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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