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子的神情鎮定自若,淡淡的點了點頭道:「貧道也發現了丁白,丁護法今夜未曾到場還以為教主派他另有要事原來丁護法竟然失蹤了這的確有些不同尋常」
蒙肇一直暗中打量浮沉子的表情變化,見他神情泰然自若,說話也沒有一絲緊張,方點了點頭道:「不錯本教主也想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知天師可有什麼辦法,查找一下丁護法的下落麼?」
浮沉子略加思索,遂道:「貧道以為,丁護法不知所蹤之事,當與蘇淩有著莫大的關係」
蒙肇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道:「本教主也以為此事定然與蘇淩有關,可是他已經死了卻無從查起啊」
浮沉子卻胸有成竹地搖了搖頭道:「此事說好辦卻也好辦蘇淩雖死,那穆顏卿不還活著麼?蘇淩做什麼,一般都會與貧道和穆顏卿商議當然,更多的是,他隻與穆顏卿商議,對貧道或多或少,還是有些隱瞞的貧道覺得,隻要撬開穆顏卿的嘴,不難問出丁護法的下落」
蒙肇思忖了片刻,覺得浮沉子所言倒真的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這才點頭道:「不錯,天師的提議非常好隻是,此事交給誰來做比較合適呢?」
說著,他緩緩地看向浮沉子。
浮沉子趕緊一擺手道:「不可,不可此事斷斷不可由貧道辦」
「哦?為何呢?」蒙肇一挑眉毛道。
「貧道雖然之前與他們關係好但如今已經與他們形同陌路,更是一心一意的投效教主方才貧道又出手殺了蘇淩那穆顏卿定然恨我入骨我若再去問她此事,怕是她一句話也不會說的」
說著,浮沉子一打稽首道:「無量天尊貧道以為,教主還是另外差遣旁人的好」
蒙肇聞言,點了點頭,覺得浮沉子說的倒也在理,不過他還是淡淡朝著浮沉子一笑道:「天師多慮了,畢竟你與他們曾經關係親近,那穆顏卿因為蘇淩之死,一時之間想不開,也是人之常情但,你與她皆是荊南錢侯爺那裡的人所以,能者多勞嘛還是你去做這件事妥當還請天師萬勿推辭,今日就算了,明日一早,去一趟陰陽教死牢,見一見穆顏卿,一則替本教主問出丁白的下落,二則,還請天師用你那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穆顏卿若是咱們能摒棄前嫌,重新合作,這於本教,於兩仙塢還有錢侯爺,都有莫大的好處怎麼樣,天師再考慮考慮?」
浮沉子一臉的為難神色,想了半晌,終於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道:「也罷那明日一大早貧道就替教主前去說服穆顏卿,不過隻能一試,成不成的貧道可絲毫沒有把握隻是,貧道有兩個小小的要求,隻要教主答應,貧道方可前往說她!」
蒙肇點點頭道:「天師儘管講來」
「這第一嘛,貧道隻是儘力一試,倘若那穆顏卿無論如何也不願開口,貧道也不能大刑伺候畢竟貧道還要返回荊南複命,穆顏卿就算犯了掉頭之罪,那也是錢侯爺能夠決定的,是上刑還是殺頭,由錢侯爺處置貧道不能越俎代庖」浮沉子說著,淡笑著看向蒙肇。
蒙肇點了點頭道:「這是自然穆顏卿願意配合最好,不願意,本教主也不會讓她受刑畢竟本教主也要去拜會錢侯爺和策慈仙師的」
浮沉子又道:「這第二,貧道一人前去,此為私事,畢竟貧道之前與蘇淩和穆顏卿多有瓜葛,因此,貧道懇請教主派一位信得過的弟子,陪著貧道一同前往,貧道如何問得穆顏卿,如何勸得穆顏卿,由這位弟子在現場做個見證,才最為妥當!」
蒙肇對浮沉子此話,頗有些意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大笑道:「天師所慮極為周全,倒也不是本教主信不過天師,誠如你所說,一人為私既然如此」
蒙肇環視了一遍周遭的陰陽教弟子,忽地出言道:「管道通啊」
管道通此時正低頭心不在焉地站在第二排,畢竟教主、護法皆在場,自己這個小小的接引使無論如何也沒有說話的份的,更因為是自己全力保舉蘇淩入陰陽教地,如今蘇淩臥底的身份算是坐實了,他還害怕因此事牽連到自己的頭上,故而更不敢說話了。
聞聽蒙肇喚他,他趕緊誠惶誠恐地走過來,施禮大拜道:「教主弟子道通在此,您有何吩咐」
蒙肇瞥了他一眼道:「本教主覺得,明日一早,就由你陪著天師同去吧一切要聽天師的命令,需要你做什麼,配合什麼,都要儘心儘力,若此事再有差池,本教主絕對饒不了你」
不等管道通說話,蒙肇忽地朝管道罡道:「你這個當哥哥的今夜也好生提點你兄弟一二,讓他長點心」
管道罡神情有些尷尬,拱手正色道:「教主放心,道罡會單獨向他交待清楚的」
蒙肇這才點了點頭道:「好了折騰許久,都散了吧本教主就在明晚的慶功宴上,等著天師的好消息了!」
浮沉子忙拱手道:「但願不辱使命」
夜近天明,東方微微泛白。
整個陰陽教再次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經過蘇淩一事的插曲,所有人都各自返回,趁著還有一兩個時辰天亮,睡個回籠覺。
陰陽大殿經過方才的風波,此時早已也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因為之前的事情,教主蒙肇已經查出了蘇淩為臥底的真麵目,並當場格殺。
所以,那些年隱在暗中的監視的教徒也有所鬆懈了,畢竟天快大亮,這裡方才已經死了一個那麼有本事的蘇淩。
想來也不會再出什麼大事了。故而,這些暗中監視的人,也趁著這機會多回到自己的住處休息,隻留下了兩個弟子守著。
便是如此,這兩個弟子也困倦
至極,覺得定然不會再出什麼岔子,皆隱在暗處,倚靠著暗處的青石、樹木打著盹。
便在這時,半空中一道白色流光劃過,悄然無聲的落在陰陽大殿的殿門前,然後十分警惕地朝著四周打量了一陣,這才疾速地從懷中掏出了不知什麼東西,輕輕地殿門的縫隙之中,飛速而小心地撥弄著。
儘量的不發出聲音,撥弄了幾下。
那白色人影,輕輕地一推大殿殿門,那門竟緩緩的開了一條一人多寬的縫隙。
那白色人影再不耽擱,刹那間閃了進去,無聲消失。
頃刻,殿門關閉,從外麵再也看不出任何的異常之處。
陰陽教後山,亂葬崗。
此處極其僻靜,似乎天色也比陰陽教其他的地方顯得更加猙獰和陰暗。
天上冷風如刀,嗚嗚咽咽,彷如冤魂鬼哭。
亂葬崗是一片野墳,無數沒有名字的墳頭,在起起伏伏的衰草中若隱若現。
這還算好的,最起碼這有墳頭的,說明那裡麵的死者都還能入土為安,可是,大多數拉到這裡的死屍,是不會專門的被埋葬的,隻會隨意一扔。
久而久之,屍體風化,白骨累累。
因此,目光所見,白骨骷髏遍地皆是。
遠遠地有腳步聲傳來,更有燈籠晃動。
走得近了,卻見那忘機道士,手裡提著一盞白紙燈籠,裡麵光芒微弱,被風吹得明明滅滅,左右晃動。
身後四個道士,抬著蘇淩的屍體,正變毛變色的,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亂葬崗的深處走去。
走了一陣,頭前的一個小道士,仗著膽子道:「無量佛忘機師兄,敢問咱們還要走多遠啊這裡陰風呼嘯,端的是有點邪門的嚇人啊」
一旁的小道士也連連點頭附和道:「是啊是啊這地方真的是生人勿進啊忘機師兄,想來教主也是為了敷衍那浮沉子,這才答應埋了蘇淩現在反正已經到地方了,咱們也算完成任務乾脆把蘇淩的屍體扔進亂草之中回去交差吧,反正這裡荒僻,也無人知曉啊」
忘機臉色一沉,道:「虧你們還是道門弟子,竟然如此膽小少廢話,教主的命令,如何能馬虎,趕緊往裡走!」
這四個道士暗中叫苦,卻隻能照辦,又勉強朝前走了一陣,實在是嚇得身體顫抖,雙腿發軟,說什麼也走不動了。
更有道士道:「忘機師兄我聽我鄉中老人們說,橫死之人,怨氣很重,說不好,會化作厲鬼索命忘機師兄,這蘇淩可是被殺的萬一萬一」
他這一說,另外三個道士皆媽呀一聲,將蘇淩扔在地上,叩頭求饒,說什麼也不願意走了。
忘機一臉嗔怒道:「一群廢物,這點事情,就下破了膽了罷了,你們先回去我來善後!不過,有人要問起,有沒有親手將蘇淩的屍體埋了,你們該知道怎麼說吧!」
那四個道士一邊叩頭感謝忘機大恩大德,一邊皆道:「我等明白我等都親手挖的坑,把蘇淩埋了!」
忘機這才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這四個道士如蒙大赦,皆站起身來,撒丫子就跑,隻恨爹媽少生兩條腿。
忘機等那些道士皆跑沒了影子,這才警惕地朝著四周打量了一陣。
卻見四周皆是半人多高的衰草和亂雜雜的石頭和野墳,哪裡有什麼人跡。
他這才緩緩的蹲下身去,看向蘇淩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