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和郭白衣坐在車轎之中,同時感覺到今日事情有些蹊蹺,各自心事重重,都沒有說話。
隊伍緩緩前行,所有人鴉雀無聲,整齊的步伐在街道之中滌蕩開去,更顯得夜靜巷深。
走了約有不到半個時辰,蘇淩都有些發困了,忽然感覺腳下一沉,這才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睜開了眼睛。
蘇淩睜眼的同時,也看到郭白衣睜開了眼睛,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知道應該是到地方了。
又等了幾息,外麵傳來小校的聲音道:“郭祭酒、蘇長史,請下轎吧!”
緊接著,小校將簾櫳一挑,一道微微的光亮從外麵照進轎中。
蘇淩和郭白衣一前一後下了車轎,蘇淩這才發現,天色已經蒙蒙亮了,約莫著時辰應在卯時左右。
不僅如此,外麵不知何時起了一層霧氣,並不算太大,霧蒙蒙的,將周遭的景象籠罩在其中,蘇淩有些看不太清楚眼前到底是哪裡。
不過,透過霧氣,蘇淩能夠看到,跟著轎子來的甲士們站的筆管條直,手中的火把不知何時已經熄滅了。
蘇淩和郭白衣正納悶之時,便聽到有腳步聲從霧氣中傳來,片刻之後,蕭元徹一臉隨意的神色走了過來,朝蘇淩和郭白衣道:“白衣,蘇淩啊,隨我向前走幾步,就到地方了!”
蘇淩和郭白衣兩個人打過招呼,跟在蕭元徹身邊,三人邁步朝霧氣中走去。
走了大約有十餘丈的距離,蘇淩隱隱約約看到前方有一處十分寬闊的大宅,大宅裡麵,有一座十分高的建築,如塔樓一般拔地而起,穿透霧氣,居高臨下,十分的醒目。
蘇淩心中就是一動,暗暗算了下時辰,知道此地應該還在天門關內,因為隻是走了不到半個時辰而已,不可能出關的。
有如此寬大宅院之地,宅院之中又有如此高聳的如塔樓一般的建築,那這戶人家,定然是非富即貴。
他看向郭白衣,卻見郭白衣目光閃動,臉上透出一股訝然的神情,似乎已經看出來這是什麼地方了。
蘇淩想要問問郭白衣這是何處,無奈蕭元徹就在一旁,蘇淩也不方便開口。
蕭元徹也不說話,邁步頭前走著,蘇淩和郭白衣跟在後麵,正走間,蘇淩不經意的抬頭,竟看到霧氣之中出現了許多的騎兵,雖然都半遮半掩在霧氣當中,看的不算太真切,但蘇淩也能粗略的估計出來,前方的騎兵約有近五百之數,看他們的陣型,應該是將眼前這處大宅給團團圍住了。
然而,令蘇淩吃驚的是,這突然出現在此處的騎兵,皆烏金甲,烏金盔,胯下黑馬,手中擎著清一色的槍矛。
這是撼天衛!
蘇淩一眼便認出來了。
此處出現了撼天衛,又將此處的宅院團團圍住,莫非這裡是?
蘇淩隱隱約約的猜到了此處到底是哪裡了。
正在這時,一個撼天衛副將模樣的人,翻身下馬,一路小跑來到蕭元徹近前,單膝跪地道:“撼天衛都統劉升見過主公!”
蕭元徹的神情並不意外,微微擺了擺手淡淡道:“奎甲和伯寧呢?”
劉升趕緊拱手道:“回主公的話,奎甲都督和伯寧大人正在後院丹房門前,與人交涉抽不開身,特命末將在此恭候主公!”
蕭元徹點點頭道:“人可控製住了?”
劉升點頭道:“一個不少,都堵在丹房門前,伯寧大人交代過,讓我們守在外麵,沒有主公命令不準進攻,他帶了暗影司十數人和奎甲將軍一同進去了。”
蕭元徹頷首道:“很好去吧,嚴令撼天衛,不得輕舉妄動,等候我的命令行事!”
“諾!——”劉升應諾,轉頭去了。
蕭元徹這才轉頭朝著蘇淩和郭白衣看了一眼,笑道:“好了,大戲開場了,咱們抓緊時間進去吧!”
蘇淩和郭白衣雖然不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蕭元徹發話了,兩個人皆點頭跟著蕭元徹繼續朝前走。
三人轉過這處大宅院的側牆,來到了正門之處,蘇淩抬頭看去,一眼看到了這正門正中掛著的黑色匾額,心中就是一動,看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真的是這個地方。
卻見那宅院正門正中,一塊黑色匾額,上麵三個鎏金大字,寫的正是:守將府!
原來此處非彆,正是天門關守關主將呂鄺的府邸!
而蘇淩看到的那在霧氣之中矗立高聳的建築,正是呂鄺下令親自修建的丹房,不過從外形上看,更像是一座丹塔。
蘇淩看了幾眼,有些疑惑地朝著蕭元徹撓頭笑道:“丞相大老遠從中軍大營怎麼跑到這呂鄺的守將府了啊,您不會是要小子趁熱打鐵,捎帶著把這呂鄺也勸降了吧?”
蕭元徹淡淡一笑道:“呂鄺肯降,我還不納呢此次叫你前來,是因為裡麵有位你的故人在,想讓你去見一見他”
“故人?”蘇淩一臉的丈二和尚,自己何時在守將府之中有什麼故人了呢?
一瞬間,蘇淩便想到了,會不會是穆顏卿呢?難道穆顏卿沒有同空心回轉荊南,而是另有其他的事情,在守將府躲藏了起來,然後被發現,堵在了裡麵。
蘇淩可是聽得清楚,這宅院不僅有撼天衛在外麵圍著,伯寧帶著十幾個撼天衛還在裡麵呢。
然而不過刹那間,蘇淩已經推翻了自己這個想法。
蕭元徹所言的故人,絕對不可能是穆顏卿,穆顏卿出身荊南,跟天門關的呂鄺沒有任何的交集,就算她要選擇掩護身份的藏匿之地,也不可能選擇藏匿到守將府來,蘇淩相信,在天門關某處,定然有紅芍影的秘密聯絡據點,穆顏卿要藏,也定然首選那裡才是啊。
蘇淩百思不得其解,隻得朝蕭元徹訕訕一笑道:“丞相蘇淩在天門關哪來的什麼故人呢?何況這裡還是守將府,小子連呂鄺長什麼德行,我都不知道啊”
蕭元徹挑了挑眉毛,淡淡道:“話不要說得太早,跟我進去,一看便知!走罷,彆讓你那位故人等急了!”
說著當先邁步上了台階,朝著守將府裡麵走去。
郭白衣趁機朝蘇淩投來一個詢問的眼神,蘇淩聳了聳肩,一副無奈疑惑的神情。
蘇淩和郭白衣跟在後麵,也邁步走進了守將府中。
卻見守將府內空空蕩蕩的,沒有什麼生機,院中的一些物什東倒西歪,亂糟糟的,仿佛經曆了一場洗劫和逃難一般。
想來是這守將府的下人,見天門關不保,皆慌了手腳,將守將府中值錢的東西都卷走洗劫一空,作了鳥獸散了,才有如今遍地狼藉。
蕭元徹也不說話,四平八穩的邁步穿過頭一道院子,也不做停留,徑自朝著最高的那建築——丹房的方向走去。
蘇淩和郭白衣跟在身後,神情各異,蘇淩暗中祈禱,可彆出什麼幺蛾子啊。
走過了一條長長的長廊,眼前便是通往丹房的月亮門。
蘇淩剛到這裡,便聽到月亮門內傳來一陣吵吵嚷嚷的說話聲音。
卻聽一個人的聲音,顯得十分的不耐煩和無賴,吵吵嚷嚷道:“大黑牛,黃奎甲甭以為道爺不敢收了你啊,我是給蘇淩那小子麵子不願意跟你動手,你特麼的彆給臉不要臉啊,趕緊的,給道爺我撒開,撒開!”
又聽一聲甕聲甕氣的聲音道:“牛鼻子,俺早就覺得你賊頭賊腦的不是個好東西,要不是看在蘇小子的麵子上,俺早就把你從中間撕成兩半了,你最好給俺老實點啊,免得俺惱一惱,可翻臉了”
“哎呦嗬!黃奎甲,蹬鼻子上臉啊,蕭元徹可是說過,道爺是有功之人,你敢把道爺怎麼樣?莫說是你蕭元徹來了,也不能跟道爺動粗你少特麼的裝大瓣蒜趕緊鬆手,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