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那個時候,她第一次見到了謝淩。
進府給謝老夫人請安的時候,見到滿屋氣派的貴人,而她一身寒酸衣裳連人家的一隻鞋都比不上,不禁窘迫得低著頭,心生怯意。
沒人正眼瞧過她這個表姑娘。
隨著仆婦喜悅的一聲:“大公子回來了!”
前幾日便傳來消息,長孫謝淩會試名列第一。
聞言,屋裡的人全都激動了起來。
謝老夫人更是從太師椅上起身。
阮凝玉回過頭,便看見一位錦衣玉帶的男子在門外踩著清輝邁了進來。
剛中了春闈會元的謝淩沉穩斂目,一身青色雲紋圓領袍,霽月光風,仿佛有凜冽白雪覆蓋在他的眉眼上,如同一把莊重冷豔的寶劍,冒著寒光。
不一會,有女郎向他介紹自己。
那人聞言,淡淡地望了過來,“遠房表姑娘麼……”
她卑微地站在一眾女眷裡,如窺神隻般怔在了原地,見他目光投來目光,嚇得垂首盯著鞋麵,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種褻瀆。
謝淩隻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後麵,她跟謝淩的交鋒也越來越多。
有她心比天高,四處沾花惹草,每晚她被太子或世子送回府中,又驚又怯地想繞過園林回到自己的屋舍時,原本夜色幽靜的庭院總會突然發出泠泠的琴聲,嚇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回過頭,卻發現亭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玄色身影,謝淩不是在月下彈琴,就是在手持書卷。
又或者是她踢掉了一群桃花,最後成功當上了慕容深的皇後,與謝氏一族為敵,她在皇宮裡坐著鳳駕,遇到了彼時身居四品中書侍郎的謝淩。
他當時站在一群襆頭官員裡,跟其他同僚古井無波地向她行禮,多月不見,依舊一身清寒,出淤泥而不染。
她故意抬手,停了鳳駕。
她媚眼絲絲地睇著他,以“儀禮有欠”為由,罰他在宮道上長跪不起。
那年深冬最冷的一天,殘冬臘月裡下了大雪,當時下早朝,宮道上來來往往皆是朝廷的同僚或政敵,對剛新上任的謝侍郎無疑是莫大的羞辱。
但令阮凝玉沒想到的是,謝淩榮辱不驚,垂目跪著,任由薄雪落在他微垂的長睫化成水,凍得唇色發紫,寬闊脊背仍挺拔不折,儀態從容,孤高如鬆。
阮凝玉冷眼看著,好一身不屈不撓的傲骨!
最後跪了兩個時辰的謝淩倒在了宮道上,回到謝府後發燒不退,據說還落下了病根。
更有她惡趣味十足,亂點鴛鴦譜,用皇權強行賜給了他一個妻子。
宮廷牡丹宴,謝淩的堂妹謝妙雲不顧尊卑,紅著眼怒罵她亂牽紅線,害了謝淩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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