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說完啦?”
劉三吾、詹徽和傅友文三人都沒想到,被劉三吾指著鼻子一頓罵,朱允熥麵上居然沒有絲毫的怒意。
甚至還從容平和地詢問劉三吾有沒有說完。
仿佛剛剛劉三吾不是在罵他。
而是剛剛講完一篇課文……
不過,詹徽和傅友文對視了一眼,並沒有感覺到任何放鬆,反而一顆心沉得更深了——有些人看死人的眼神和表情就是這樣的……
劉三吾微微一愣:“講……講完了。”
隨後才重新板起一張老臉,鄭重其事地低頭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袍,冷聲道:“三殿下可以把你的人喊出來了!老夫引頸就戮!”
朱允熥“撲哧”一笑。
搖了搖頭。
心中暗道:「這三個人還真有夠會腦補的啊。」
“三殿下何故發笑?”劉三吾蹙起眉頭,道。
“夫子說笑了,此處除了你我幾人,還有何人啊?夫子又為何需要引頸就戮?”朱允熥麵上帶著一絲戲謔,道。
劉三吾一甩衣袖: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三殿下又何必拿老夫打趣兒?”
“你為了登臨高位,把那群驕橫的淮西人捧到天上去,古往今來,外戚亂政不知造就了多少禍事!此等行徑,老夫絕不會讚同!三殿下自然是要殺了老夫的!”
劉三吾早就已經不嫌事兒大了,言辭愈發激烈。
詹徽和傅友文放棄掙紮。
乾脆眼觀鼻鼻觀心,不再發表任何意見,也不勸了。
朱允熥挑了挑眉:“夫子怎麼就覺得,我一定會把淮西勳貴捧到天上去,我登基一定會有外戚亂政?”
劉三吾深吸了一口氣。
想要繼續開噴。
但又屬實被朱允熥這一句話給硬生生的問憋住了。
這話問得……
你特麼的不是廢話麼?
你朱允熥是什麼風評什麼地位?要不是跟那群淮西勳貴沾親帶故的,你看滿朝上下誰還搭理你?
這群淮西人能是什麼善茬?
他們就算和你沾親帶故,在拿不到天大的好處的情況下,你看他們還幫不幫你?
你完全靠著他們的力量奪位。
他們說一句話,你敢說不嗎?
劉三吾身後。
聽到朱允熥這話,詹徽和傅友文二人卻忍不住抬起頭,細細端詳起朱允熥的神情來。
從朱允熥之前的言辭談吐來看。
這位東宮三殿下絕對不是如風評的那般蠢笨木訥,相反,他思路條理清晰,聰明得很。
詹徽下眼瞼微微一顫,不由深思起來:
「剛才問的那一句話聽起來似乎是廢話。」
「可是……」
「如果他真的已經下定決心要處理了我們三個人,又何必還要和他們多費口舌?」
「陛下驟然駕崩,這位默默無聞的三殿下卻想要奪位,明日一早就是一場大仗,他可沒那麼閒!」
正當傅友文和詹徽腦海中念頭百轉,思索著朱允熥的意圖和目的的時候,朱允熥的聲音再次響起:
“夫子,二位大人,你們也知道,我那些舅爺、舅舅、叔伯公們,都不是什麼安分的。”
“他們平日裡做了些什麼,你們心裡也是有數的。”
說到這裡,朱允熥頓了頓,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而後才繼續開口說了起來:
“不過,關於我有沒有能力壓製住他們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