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珙相麵之術,即便現在才不過洪武二十五年,已經傳出頗大的名氣了。
南台大夫普化帖木兒、前元的江西左副都禦史程徐、洪武初年的禮部尚書陶凱……其生死禍福、升遷榮辱之路都曾被袁珙言中,不差分毫。
當然,現在還不是他名氣最大的時候。
曆史上,到了永樂年間,這貨的戰績不僅有早早預言judy的“太平天子之相”,後麵看的朱高熾,再往後的朱瞻基,預言二人“是萬歲天子”的言論左右了朱棣立儲的決心,也真的成就了兩任皇帝。
以朱允熥的目光來看。
袁珙所謂的“朱棣有太平天子之相”,或許可以是朱棣為了進一步說明自己是正統,天命在身而搞出來的噱頭,可若這隻是個噱頭,朱棣就不至於讓袁珙給自己的兒子、孫子相麵,還因此下定了立儲的決心。
可見朱棣是真的認證了此人的能力的。
而袁珙預言的這兩任皇帝也都可堪稱得上一句“明君”,在後世史書上都能夠合在一起有個“仁宣之治”、“仁宣盛世”的美稱,同樣也證明他所言非虛。
因此,即便是朱允熥說起袁珙其人,也忍不住說一句玄乎,此時在方士名單裡看到這個名字,說沒興趣那是不可能的。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對方明明更擅長於相麵,現在卻被他招募煉丹方士的聖旨給招來了——若是朱允熥不知道袁珙曾經給朱棣相過麵也就罷了,隻會以為他和其他方士一樣,被自己開出來的豐厚條件吸引。
可朱允熥卻偏偏知道,這貨曾說過朱棣才是“太平天子”,這種前提下,袁珙來投靠自己這個“遲早要被朱棣乾趴下的短命皇帝”尋求榮華富貴……
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袁珙……”朱允熥輕聲呢喃著,嘴角噙起一抹淡笑。
他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
心中約莫已經有了主意。
「袁珙和朱棣身邊那個攪屎棍交情不錯,給朱棣相麵也是姚廣孝給喊過去的。」
「姚廣孝這貨表麵是個僧人,可實際上卻類似於一個遊戲人間的野心家,一直在攛掇著朕的征遠大將軍搞事情呢。」
「原本,便宜老爹突然嘎了,皇子之中,秦王朱樉殘暴不仁,晉王朱棡性格驕躁,非成大事者,而便宜老爹的兒子之中,朱允炆盲目追從文人沒有主見,我之前的表現則和透明人差不多,再往下的,年紀都小到不足為慮。」
「左排右排,算下來就隻剩下我的好四叔了。知道便宜老爹死訊的時候姚廣孝估計都樂死了。」
「結果突然出了我這檔子事兒。」
「出了這檔子事兒也就罷了,眼見著淮西勳貴乖乖地沒有搞事情,朝堂情況越來越穩定,姚廣孝肯定要急了。」
「袁珙……既然認可朕的便宜四叔是未來的太平天子,識時務者為俊傑,他肯定是抱朱棣大腿的。」
朱允熥略略動了動腦筋,立刻就想明白袁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姚廣孝急了,找個人來刺探消息來了!
想到這裡。
朱允熥目光一凜,不知不覺間露出了一抹寒意。
他坐在這個位置上已然有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了,人是會被環境所浸染的,如今的朱允熥,對於自己手上的權柄和生殺予奪已經愈發得心應手,略微的一個情緒變化,不經意間便釋放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導致坐在一旁看著帆船沉思的馬三寶都抬起頭來,有些神色凝重地看了朱允熥一眼。
常年貼身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