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朱棣才抿了抿嘴唇,喉嚨有些發梗地從嘴裡吐出來三個字:“應天府……”
道衍和尚也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歎道:“王妃不愧是當年應天府名頭最響亮的「女諸生」,看這個發售時間的變化趨勢,的確指向了應天府那邊。”
“除此之外,這種做事滴水不漏,防得緊實嚴密的風格,也十分符合那個人的風格,畢竟他到現在都還沒有露過任何頭麵出來。”說到這裡,道衍和尚凝重地眯了眯眼。
聽到二人講明。
丘福這才後知後覺地瞪大了眼睛。
不敢置信地道:“不是,應天府到這兒,這麼遠的距離,傳遞的又不是什麼情報,而是數量那麼巨大的布料,應天府的手怎麼伸得過來的?而且還這麼神不知鬼不覺?”
對於他來說,即便知道這次事情背後的推手具有極大的能量,但他也從來沒敢往應天府那邊去想。
主要許多客觀條件就不允許。
對於丘福這個說法,朱棣和徐妙雲也點了點頭。
朱棣道:“其實丘福這話說得也沒錯處……目前來說,雖然方向的指向上來說,有可能是那個人的手筆,但其中依舊存在著許多疑點。這麼大的量、這麼遠的距離,怎麼可能在此之前都沒有人察覺到?”
道衍和尚沉默著思索了片刻。
抬起微垂的眸子,就連立在胸前的手掌也不自覺地握緊了起來:“煤運司!”
之前是各種客觀條件導致他也沒敢往應天府那邊去扯。
但現在確立了方向,順著往那邊捋之後,道衍和尚心中自然立刻就有了主意:“都以為那是新帝新官上任三把火,自以為是地想要以煤炭賑災,應天府那邊掀起一陣波瀾隨後又被淮西勳貴壓下去之後,就再沒有人在意此事了。”
“現在想想,這些東西通過旁的渠道一定會引人注目,可運送煤炭的事情本身已經被當做了尋常,其中夾雜著運送布料,是否就成了燈下黑了?”
朱棣、徐妙雲、丘福皆是麵露一陣恍然之色。
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心中愈發確信了剛剛的猜測:“那這一盤棋,下得也太遠了……”
道衍和尚也是目光一凝,歎道:“說到底,那可是能讓私宅裡那位陰溝裡翻船的人。”
“可是還有兩個最大的問題。”
“一個是布匹的產量,要弄出來這麼多布料,是不是得找大量的人進行紡紗、織布作業?如果應天府有這麼大規模的紡紗、織布作業,道衍師父藏在應天府的耳目一定會知道,但這段時間一直都沒有收到過這種情報。”
“其二,則是財力問題,光是我們現在探到的情報已經南至山西、河南一帶,北至大寧、廣寧一帶了,撇開第一點不說,其中請人紡紗、織布,需要的財力之巨,是常人根本就無法想象的。”
“想要做到這點……”
說到這裡,朱棣頓了頓才想出來一個合適的說法:“除非再抄個沈萬三。”
他雖然常年都待在北平,但國庫的情況、乃至是自家老爹私庫的情況都是略知一二的——本來就需要一個銅板掰成兩半兒花才能應付得了朝廷的各項支出。
哪兒經得起這麼造的?
丘福立刻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