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午門。
冬日裡的天黑得早、亮得晚,到上朝這個點兒,午門周遭都還是漆黑一片,墨色的天穹上掛著缺了一半的下弦月,點點星子點綴在周圍。
身著各種不同顏色、鑲嵌著不同等級補子圖案的文武百官站在午門之前,三五成群地站著,一個個都凍得瑟瑟發抖——天氣冷,這個點尤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時候。
好在午門之外的燈籠不少。
發黃的亮光似乎能略略驅散些微的寒冷。
百官之中,站在最前麵的,自然就是如今威勢最盛的淮西勳貴,這群人倒是不怕冷,一個個不差行軍打仗的,比這惡劣十倍的天氣和環境都遇到過。
不過他們雖然如今在朝中是無人敢不服、無人敢不敬的,此刻的臉色卻算不上太好看。
隻因。
馬上就要上朝了。
他們平日裡當然逍遙自在,享受著報紙洗白帶來的心理上的快樂,隔三差五吃個鍋子逛個青樓什麼的享受享受生理上的快樂,日子那叫一個舒坦。
唯一比較痛苦的也就是在奉天殿上站著的這會兒了——那些言官總喜歡找些事兒來吵,拿了大外甥孫的好處,這事兒也不能不管啊?
關鍵這大外甥孫是真尼瑪能搞事,動不動就能給他們拉一坨大的,接著就是等著他們給擦屁股。
連著兩個多月快三個月的時間下來,也是有些受不住。
此刻正等著進奉天殿,一個個的,心情當然美麗不起來。
而站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另外一邊。
則是以右都禦史袁泰領銜的一眾言官了,大多是都察院官員以及各種給事中——專業噴子,正方一二三四辯。
都相互吵架的老熟人兒了,一群站最左、一群站最右,屬於是看到對方都心生厭煩的那種。
此時一群言官正聚集在一起低聲議論著,聲音壓地很低,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不過藍玉一夥人都知道——指定沒憋什麼好屁!
除此之外。
則是站在中間的六部尚書、以及劉三吾等人了。
劉三吾雙手插在自己的袖袍之中,低著頭半真半假地打盹兒——做的事情沒眼看,說也說不聽還要找一幫代吵,無能為力之下劉三吾隻能選擇當鴕鳥,愛瘠薄咋滴就咋滴吧。
而詹徽、傅友文二人各自從兩個方向急急趕過來。
約莫各自在心裡想著:「又是沒眼看的亂七八糟的一次早朝」,於是隻能對視著交換了一個一言難儘的眼神。
而後齊齊長歎一口氣。
搖了搖頭,把雙手插進袖袍裡麵,加入劉三吾。
而與此同時。
站在二人身邊,同為六部尚書之一的禮部尚書任亨泰則是在每天早朝的時候擁有一種獨特的心境,不是彆的,而是一手操辦葬禮的他知道,先帝還活著!
他就是納悶兒:此刻已經提桶跑路的陛下,他圖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