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無數的念頭在腦海中掠過,當之前的不解、疑惑、懵逼一瞬間在腦海之中串聯起來……
傅友德心中驚駭之餘,隻剩下濃厚的後怕,以及敬畏。
後怕的。
自然就是當初的一念之差。
因為他看著一臉笑意,不急不緩策馬而來的宋國公馮勝……
突然便想起來一件,自己之前並未過多在意的事!
想當初,自己和馮勝二人都是奉先帝之命在山西、河南一帶統兵、練兵,先帝猝然駕崩、應天府進行了一場十分平緩的新舊交替,對他們也沒進行什麼調動安排,他也就這麼按部就班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期間也聽說過應天府這位新登基的少帝,是如何的昏庸、頑劣不堪、任性妄為,心中總也有那麼些不滿和失望——先帝何等英明神武?怎會有如此子孫?
好在後來,傳來了那位少帝乾出的這件大事情。
而他在吃瓜之餘,卻十分意外地收到了遠在應天府的族弟傅友文遞過來的消息。
幾乎就在差不多的時間。
太原城裡的晉王殿下,同時也是去年剛結下來的親家朱棡外出遊獵,順道,私下裡拜訪了自己。
還和自己談起如今沸沸揚揚地「廉價布料事件」,甚至旁敲側擊地問起了他,對於此事的看法、對於如今這位新帝的行徑和看法,還提起那如今被許多人暗暗猜測的「新帝背後操控之人」的言論。
因為這些都是當時朝野上下人人都會談論的事。
傅友德也沒有多想什麼。
隻不過心裡記著京城那位鮮少會與自己聯係的族弟,十分以及極其鄭重其事地告誡自己「不要亂搞、無論何時何地當以陛下為尊、不存在什麼子虛烏有的背後指點」這些話。
即便是在這位去年剛結的親家麵前,也沒敢亂說什麼。
不為彆的。
在京城那位族弟為人十分謹慎,無論前朝還是當朝,一直顧忌著自己二人一文一武,一個在山西這等要地統兵,另一個在朝廷為戶部一把手,皆是身份敏感,所以一直都不敢和自己過從甚密,以免落下結黨營私之實。
甚至近兩年的時間裡,都幾乎沒有過聯係。
也正是因為對方這份謹慎,才被多疑猜忌的先帝信任,掌管戶部,如今改朝換代了,甚至還正式升任了戶部尚書。
而這樣一個族弟卻突然聯係上了自己,還說了那些話,他沒有不信的理由。
他們之間可是有九族的羈絆在的!
也是因此。
在朱棡看似隨意的閒聊之中,傅友德隻持一派義正言辭之態,並未表露過其他一絲一毫的想法。
「現在想想……那時候晉王想來就已經有這個意思了!他來找我,哪兒是什麼外出遊獵剛好到了附近?他那是故意借著外出遊獵之名,專門試探我來了!」
「他意圖謀逆,背後的支持者當然越多越好,所以必然會考慮到我這個親家,隻是我一來是自大明建朝之前就跟隨先帝打天下的,二來又與藍玉這一派人交情不錯,所以他的第一步就是試探!」
「隻是我當時隻表露出義正言辭的樣子……」
「所以他才放棄了!」
想到這件之前壓根沒被他當做一回事的會麵與閒聊,傅友德的雙手都不由後知後覺地顫抖起來。
對於現今這位新繼位的少帝,他多少是持懷疑態度的。
若非自家族弟告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