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也明白其中的利害,他此時對範金有是恨的咬牙切齒。
再說,馮母帶著二兒子,女兒和大兒媳婦,一大早就在飯莊門口,聲淚俱下地控訴範金有的罪行。
“範金有這個挨千刀的這是不給人留活路啊!我家老頭子昨天晚上差一點就去見閻王爺啊!大家都給我們評評理啊!”
馮老二也憤憤不平道:“我們家是咱們街道第一家公私合營的,我們有什麼錯?要被如此對待?他範金有這樣的人就不配當公方經理。”
範金有意氣風發地來上班,老遠看到飯莊門口圍了一圈人,心裡就有一種不妙的感覺。店裡的一個夥計看到了範金有,忙跑過來說:“範經理,不好了。馮經理昨天晚上自殺了,把飯莊也點上火燒了。”
範金有一聽,嚇得額頭上頓時滲出了冷汗。李主任可是答應他,把四海飯莊的公私合營搞好了以後,給他轉乾部身份的。弄成這樣,乾部身份肯定要泡湯啊。
他扒開圍觀的人,擠到前麵一看,門窗已經燒壞了,但是整體框架還在,損失不太嚴重。
他剛鬆了一口氣,就聽馮老二喊著:“範金有,你欺人太甚。”衝過來,朝著他的胸口狠狠地踹了一腳。範金有沒有防備,倒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圍觀的人,沒有上來阻止的,反而紛紛躲開。你把人家父親逼到這個份上,讓人家出出惡氣很合理吧。
男人擅拳腳,女人擅抓撓。
馮母和女兒齊齊撲上來,一邊罵他範家的先人,一邊薅頭發,撓臉。範金有自知理虧,也不敢還手,對方又是女人,他隻能拚命躲閃。
馮老二在邊上用腳踹,還有一個後麵露屁股,前麵露雀雀的小男孩兒,應該是馮慶的孫子,蹲下身子,在範金有的腳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範金有條件反射,一抬腳,小男孩就跌了個腚墩兒。頓時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圍觀的人見打地差不多了,氣也出了,就上來勸架。
被解救出來的範金有,臉上傷痕累累,有皮沒毛的,真是讓人不忍直視。頭發連毛帶皮被薅下來好幾撮兒。旁邊有不嫌事大的調侃道:“範經理,你說你留那麼長的頭發乾什麼?留個小平頭,她們也薅不住是不是。”
一句話引得大家哈哈哈大笑。範金有此時恨不得把頭低到褲襠裡,他可是有頭有臉的範乾部。
這時,馮致遠領著李主任,以及居委會主任大娘來到了現場。李主任看到範金有的慘狀,皺了皺眉頭,不管怎麼的,先打發酒樓裡的一個夥計,送他到醫院裡看看傷。
四海飯莊的職工見上級領導來了,都紛紛圍攏過來,有人問:“李主任,您看現在怎麼辦?飯莊如果關門了,我們不就沒工作了嗎?”
李主任問:“你們都說一說,這段時間範經理和馮經理是怎麼相處的?必須實話實說哈。”
於是大家七嘴八舌地發言,言辭裡都是對範金有的不滿,而對馮慶卻是維護之意。人類自私的一麵在此時體現的淋漓儘致。
當初,範金有打壓馮慶時,大多數人選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選擇作壁上觀。如今看到自己的工作受到了影響,又調轉方向,矛頭對準了範金有。
沒辦法,四海飯莊不開門,他們就沒地方領工資,他們都等著拿工資養家糊口呢。
李主任聽了以後,陰沉著臉,從這些人裡挑選了一個年齡比較大的師傅說:“你先領著大家,把飯莊收拾一下,找瓦匠修房子,找木匠做門窗。爭取儘快恢複營業。”
大家一聽,馬上就來了勁頭,隻要飯店不倒,乾點活都是小事。
李主任又跟著馮致遠,去馮家看了看馮慶。隻見馮慶頭發被烤焦了一大片,胳膊和腿上都糊著黑乎乎的藥膏。躺在床上直哼哼。
這些都是他兒子讓他這麼做的,說這是苦肉計。不得不說,這馮致遠也是個人才。
李主任現在一個頭兩個大,這件事情的影響很惡劣,區長如果知道了,他挨批評是肯定的。最糟糕的是,其他私營業主看到馮慶的下場,不會配合公私合營,那他的工作難度就可想而知了。
他隻能安撫馮慶說:“馮經理,這件事都是範金有的錯,他錯誤的理解了上級的意圖。我們搞公私合營,是用社會主義成分來占領資本主義領域,是在經濟領域裡完善社會主義的經營體製。不是要某個人進行改造。你放心,我過幾天重新召開會議,讓範金有公開給你道歉。”
馮慶也很識趣地表示:“我個人堅決擁護黨和國家的政策。但是我受不了範金有的工作態度。我也五十多歲的人了,被他個小年輕呼來喝去不說,他也不懂經營,擺譜衝大個兒,不計成本。主任你彆看這幾天飯莊的生意還可以,好多人都是來湊熱鬨,打聽消息的。四海飯莊本來規模也不大,一下子多了三個職工,我經營飯店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照他的思路乾下去,飯店的利潤肯定要下降。到時候發不下職工的工資去,我看他範金有怎麼辦?”
李主任表態:“這個問題我會進一步調查的。你抓緊時間養病,病好了把飯莊重新開起來。範金有我會把他調走的。”
出了馮家以後,火冒三丈的李主任,又衝居委會王主任發了一通火:“四海飯店歸你們居委會管,你是怎麼管的?得扶上馬送一程,你懂不懂。”
王主任低聲抱怨:“那範金有也不聽我的呀,我說他一句,他就說他是街道乾部,是他領導我,不是我領導他。”
李主任:“我回去就把他的關係轉到居委會去,還反了他了。”
範金有的傷沒大事,都是皮外傷,馮家人主打的就是讓他丟臉,也沒想讓他折胳膊斷腿。有句話說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馮家人恰恰反其道而行之。
醫生在他的臉上塗上了厚厚的藥膏,囑咐他按時來換藥,讓他回去養傷去。範金有一臉愁容地問:“醫生,會留疤嗎?”
醫生毫不同情地說:“有抓地深的地方,估計會留下淺淺的疤痕。”範金有的心拔涼拔涼地,他引以為傲的顏值,將要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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