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齋飯後,蘇如意起身,神色虔誠而莊重,她輕聲喚來櫻桃,叮囑道:“櫻桃,你再去為我們添些香油錢,這齋飯的美味、這寺廟的寧靜祥和,都值得我們多表一份心意。”
櫻桃恭敬地應了一聲,便快步朝著功德箱走去。隻見她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荷包,從中取出一些碎銀,輕輕放入功德箱中,那銀子碰撞箱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一切妥當後,蘇如意才帶著吳珍珠款步走出齋堂,朝著寺門走去。一路上,微風輕拂,寺中的花草樹木似乎都在向她們道彆。
寺門外,那輛華麗的馬車早已靜靜地等候在那裡,車身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柔和的光澤。車夫遠遠地瞧見她們,趕忙從馬背上跳下來,恭敬地打開車門,低頭站在一旁。
蘇如意微微提起裙擺,率先上了馬車,吳珍珠也隨後踏入後麵的一輛馬車。
馬車緩緩啟動,車輪轆轆地轉動起來,沿著蜿蜒的下山之路朝著府中駛去。車窗外的景色如畫卷般快速倒退,微風從車窗的縫隙中吹進來,帶來一絲清新的氣息。
馬車內,吳珍珠靠在柔軟的坐墊上,眼神有些迷離,她的心情已經與來時不同了。
來時,她滿心都是糾結與迷茫,而如今,她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像心中一塊沉重的巨石落地,心裡隻覺得一片輕鬆。那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仿佛之前籠罩在心頭的陰霾被一掃而空,她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一旁的碧蘭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家小姐如此高興的模樣,就像看到一朵盛開的鮮花般,滿心歡喜,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自己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小姐,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咱們終於不用再提心吊膽的了,以後您入了林府也是正正經經的官家娘子了。”碧蘭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輕輕為吳珍珠整理著有些褶皺的裙擺,手指靈活地撫平每一處不平整的地方,動作輕柔而細致。
吳珍珠聞言,眼裡閃過一絲思量,原本明亮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複雜。
她微微皺眉,細長的眉毛像是兩片輕盈的柳葉微微顫動。她緩緩開口道,“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這林府是官家,可這林文卻是沒有官職的,不知道林家會不會為他謀劃一個呢。”
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憂慮,手指不自覺地繞著衣角,思緒已經飄向了未知的遠方。
“小姐這林公子怎麼說也是嫡子,想來林大人是會上心的,再加上您好歹也是國公府老夫人的侄女兒,林府怎麼會怠慢您呢。”碧蘭趕忙說道。
吳珍珠輕歎了一口氣,那歎息聲中似有千般憂慮,她微微搖頭,頭上的珠翠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聲響,像是在為她的煩惱伴奏。“碧蘭,你想得還是太過簡單。”
她的聲音輕柔卻透著凝重,“這世間人心複雜,猶如那深海,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門第之見更是猶如高山橫亙在眾人麵前,難以跨越,並非僅憑身份就能安穩度日。”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憂慮,繼續說道:“雖說我和國公府沾親,這層關係看似是一把堅固的保護傘,可在利益麵前,親情也可能變得脆弱。林文雖是嫡子,但官場如戰場,風雲變幻莫測,今日得勢,明日或許就會失勢。家族興衰也隻在旦夕之間,一個決策失誤,就可能滿盤皆輸。未來之事如那迷霧中的路途,誰能真正料定呢?”
碧蘭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又覺得小姐說得在理,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隻得滿臉擔憂地看著吳珍珠。她的嘴唇微微顫抖,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衣角。
吳珍珠望向車窗外,目光有些悠遠,像是穿過了山川河流,看到了遙遠的未來。“若林文一直無官職,在林家地位不穩,就如同那無根之萍,隻能隨波逐流。而我在林府又豈能順遂?”
馬車在官道上不緊不慢地前行,車身隨著馬蹄的節奏微微搖晃,吳珍珠坐在車內,整個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眉心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川字,那兩道彎彎的細眉此刻就像糾結在一起的藤蔓,怎麼也舒展不開,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懊悔。
如今想來,這門親事背後隱藏著諸多不確定因素,官場的波譎雲詭、家族內部的明爭暗鬥,都可能成為影響她未來生活的荊棘。然而現在木已成舟,如同江河之水奔流入海,再也無法逆轉,再多說也是無用了。她現在就像在茫茫大海中航行的孤舟,隻能牢牢抓住老夫人這棵大樹,這是她目前唯一能看到的依靠。
“小姐莫要憂心,您現在想這些還是太遠了。”碧蘭看著吳珍珠緊皺的眉頭,心疼地勸慰道。
她知道小姐一向心思細膩,容易多想,此刻看到小姐如此憂愁,她的心裡也不好受。
“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說不定一切都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呢。”碧蘭輕輕握住吳珍珠的手,試圖將自己的溫暖傳遞給她。
聽著碧蘭的話,吳珍珠微微一怔,細細想來,覺得自己確實有些過於杞人憂天了。林文是林大人唯一的嫡子,身份尊貴,林大人肯定會為他的前途精心謀劃,而自己作為國公府老夫人的侄女兒,與林文也算是門當戶對。
“你說得對,是我想多了。”吳珍珠輕輕歎了口氣,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試圖驅散心頭的陰霾。
這時,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車輪像是壓到了一塊大石頭。吳珍珠身子微微一晃,碧蘭急忙伸手扶住她,眼神中滿是驚慌。
待馬車平穩後,吳珍珠定了定神,輕拍了拍胸口,試圖平複那因顛簸和憂慮而紊亂的心跳。“罷了,如今多想也無用,隻願林文能早日有所作為。”
她靠在車廂上,閉上眼睛,決定暫時放下這些煩惱,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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