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這是凜光從前在書上看到的話。
很有道理,有道理到對於鬼來說也很通用。
所以當窗戶被打開,月光透進來卻被陰影所遮擋,和闖入者四目相對時,他幾乎感覺不到驚訝。
壞事總在發生,他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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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要出去嗎。”
凜光靠在窗邊,歪著腦袋看向墮姬,後者輕輕點頭,正在褪去厚重的外衣。
“聽說鯉夏那家夥最近不太對勁,去看看怎麼回事,那女人的臉還是很漂亮的,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就太可惜了。”
從蕨姬到墮姬,也隻在一個眨眼的差彆,抬腿邁上窗框時,花魁變成惡鬼,墮姬朝他揮手。
“小凜光真的不跟著一起來嗎?”
短暫的沉默,最後是否定的回答。
“不了,我對鯉夏不感興趣,對女人也是。”
凜光輕呼了口氣,情緒不是很明顯,但墮姬至少還是看得出男孩的心情不佳,原因很可能就是那個叫善子的家夥,但無所謂,反正善子已經被她抓起來了,等過一段時間,凜光忘掉這件事,他就會開心起來了。
“好吧,如果看到有趣的東西,我會給你帶回來的。”
風聲呼嘯,出聲的人消失在眼前。
墮姬的離開讓整間屋子都安靜下來,燈盞被關掉,而燭火被臨走前的風熄滅,屋內一片寂靜,黑暗中唯一的光來自窗外的月亮。
凜光轉身將胳膊壓在窗框,又把自己的重量也分擔過去,向下,街上人來人往,沒什麼新鮮的,向上,是夜,夕陽的最後餘溫已經消散在風中,月亮高懸在漆黑夜空,天邊有幾朵雲緩緩的朝著固定的方向飄。
晴朗的夜晚,無雨無風,月光耀眼,幾乎將星星都遮蔽。
一切無恙。很好的一個晚上。
凜光久久的看著明月,最終深深歎了口氣,窗戶被關上,屋內一片黑暗。
說是黑暗,也隻是針對於人類,鬼的眼睛也能捕捉到最微弱的光芒,繼而得以看清屋內的一切。
凜光躺在地上,安靜的隻是躺著,相對昏暗的房間,沒什麼事可做,注意力被分散在房間內的每個角落,於是似乎時間都變得漫長,寂靜的環境內凜光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就這樣保持著穩定的頻率,一顆跳了上百年的心臟。
他合上眼,最純粹的黑暗降臨,這次眼前終於隻是黑,漆黑帶來更深遠的寧靜,一切細微的聲響都被放大,心跳聲從輕微到明晰,這像是一首隻屬於他的安眠曲,讓躁動的心緒,讓紛雜的思想,在平穩的節奏中一點點變得平和。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安靜的待在一個固定的地方,隻是什麼都不做了。明明他從前很久都是這樣,漫長的時間改變了很多,卻似乎一直未曾改變他,但事實最終證明,時間確實能改變一切,即使是樣貌,聲音依然如同最初的他,皮囊之下的內在也已經悄然改變,像是一點點堆積的塵土,像是一點點蔓延的水流,最終積土成山,積水成淵。
無趣的日子是不可以忍受的嗎,似乎也並不必然,隻是既然存活,既然永生,那麼做些更有趣的事情讓自己快樂,聽起來也不壞。
思路隨著靜默逐漸下沉,渙散的思緒讓凜光幾乎接近多年前的狀態,他有點想睡一覺了。
“嘩——”
木質的窗戶刮擦底板,並不刺耳,也不聒噪,卻難以忽視。
月光順著打開的窗戶漏進來些許,點亮了一方天地,地麵的影子顯現出一個人形的輪廓,於是向上,打開窗戶的來訪者正蹲在窗戶的框架上。
四目相對,唯有沉默依然存在於這個房間。
“蕨姬花魁呢。”
“她說有事,所以先出去了。”
詭異的現狀,但更詭異的是對話。
“你是”
“凜。在跟著蕨姬花魁學習。”
“凜知道了。在這裡待著,彆亂跑。”
“好的。”
男人和他對視,似乎想要從他的眼裡看出什麼隱藏的真相。
但可惜的是他注定一無所獲,沒有褪去的偽裝,沒有問題的隱藏,不論是出口的聲音還是臉上的妝容,都注定他不會看出真相。
說實話。鬼殺隊的人總是很好辨認。
因為他們的打扮,因為腰側或是背後的刀,但對於凜光,他們更容易辨認一點,就像是眼前的男人,他的背後是月亮,而他本人也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輝,不如凜光所見的上弦,卻又超過他見過的大多人類或是鬼。
所以杏壽郎和他誰會強一點?
凜光不知道,因為他已經有點不記得杏壽郎的樣子了,隻是模糊的記得比篝火更溫暖的手掌,和比風鈴更洪亮的聲音。
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會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突然想起杏壽郎。也許是因為眼前的男人同樣是柱?
視線從臉龐到背後的刀刃,獨特的雙刀掛著鎖鏈,正彆在身後。
窗戶在眼前關上,凜光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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