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9日下午，天空飄起了小雪。
魔都一家著名醫院的診室外，孫小寶跺著腳，等胡麗波出來。眼瞅著快下班了，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看到結果。
兩人一上午就來了，經過排隊等各種折騰，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原本孫小寶以為，這結果不可能馬上出來，至少得等一兩天，要是特彆忙，等個十天半夜也是有可能的。沒想到，醫院裡說，如果順利的話，下午就能知道初步結果。
又過了一會兒，胡麗波終於出來了，她的臉色不大好。孫小寶問她結果，她隻是把診斷書遞過來。可惜的是，裡麵寫的內容五花八門，字跡他也看不懂。
這會兒也不適合問到怎麼樣，兩人離開醫院，回到了招待所。這會兒天都黑了，孫小寶想帶胡麗波去吃飯，她說沒胃口，但想喝酒。
知道她心情極差，孫小寶一個人出了招待所，在附近街道上的攤子上買了點黃酒，又買了一些肉食。本來他想看看有沒有紅酒什麼的，問了一下後才知道，那玩意兒要麼在供銷社，要麼在大商場，附近真沒有。
回到房間，胡麗波連大衣都不脫，被子也不蓋，一個人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他拿出熱水，把黃酒上，便問道：“結果很糟糕嗎？”
“不理想。治療的話，目前國內醫院可能沒辦法。國外的醫院可以，還說什麼試管嬰兒的，醫生說現在也隻有國外能做。”胡麗波有氣無力地回答。
“首都或者嶺南那些地方的醫院呢？你問了沒？”
“那個專家就是首都來的。他還說，可能之前的不恰當的治療，還讓事情更糟糕。”
“不當治療？”
“是啊！嗬嗬。你不知道，為了這個，什麼稀奇古怪的偏方他們都讓我試過。”
酒溫好後，胡麗波起身搶過酒壺，一口氣喝了一半。雖然黃酒度數沒有白酒那麼高，但酒量不好的話，這麼喝也不是事兒。可惜他沒攔住。
酒勁上來後，胡麗波抱著孫小寶嚎啕大哭，哭了一會兒後，她把心底的憋屈全都說出來了。
當初她20歲就結婚，一切是那麼美好。可幾年後，孩子遲遲不來，矛盾就出現了。雙方也曾努力求醫，但始終沒成功。
慢慢的，矛盾激化了，婆家人認為都是她的錯，說她是狐狸精，在外亂來，把身子搞壞了。作為廠裡文藝骨乾的她百口莫辯，隻能在流言蜚語中度過。
到最後，這婚姻過不下去了，人家為了孩子，想把她離了另娶。離婚時，婆家把責任推給她，還要她承擔一些之前看病帶來的債務。
離婚後回到娘家，原本支持她的娘家人，也因為這些流言，對她頗有微詞。胡麗波很憋屈，怎麼他們都不相信自己呢？壓抑之下，她和家人鬨翻了。
哪兒都不能回，在單位也要承受壓力。這就是胡麗波選擇離開的原因。
“我被拋棄了，被所有人拋棄了！”她哭著喊道。
“這又不是我的錯，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我愛唱歌怎麼了？上台演出又怎麼了？我又沒有亂搞，一次都沒有，偏偏說我是破鞋搞壞了。”說著，胡麗波又喝了一口酒。
“沒結婚前，說我屁股大好生養。生不了就說我像狐狸精似的，不正經，遭報應。為何全都怪我？”
原本她還奢望過，這不是自己的原因。因為去了那麼多醫院，各種說法都有。
現在呢，又一家醫院說是自己的問題，而且還是國內頂級醫院。今後還繼續去檢查嗎？這麼做還有意義嗎？她不知道。
孫小寶能理解她麵對過什麼樣的困境，隻能勸她說：“沒事，現在時代進步很快，沒準幾年後就有辦法。另外，不是說國外有機會嗎？現在多掙錢，錢存夠了，就出去看看。”
“還有啊！現在可能一些設備也不足。你看，一天就出結果，是不是太快了？等以後醫院條件好了，設備先進了，再看也不遲。”
“可那要等多久？需要多少錢？”
“會很快的。現在不是幾年前了，你看對外交流越來越多，是吧？醫院會越來越好。另外，出國也越來越容易，隻要錢足夠，你想去哪兒都可以。”
安慰了半天，總算暫時安撫住了。
說實在的，他第一次碰到這事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現在隻能用多掙錢、有機會出國治療這個看似遙遠的目標支撐著她。
夜深之後，兩人相擁而眠，什麼都沒發生。
第二天一早，孫小寶醒來時，胡麗波趴在他的胸口，平靜地看著他，除了一雙桃花眼有點通紅之外，看不到太多的悲傷。
“這麼早就醒來了？”
“嗯。昨晚喝了那麼多酒，說了那麼多胡話，小寶弟弟彆介意。”
“現在想通了嗎？看你心情好很多了。”
“其實我一直都這樣，結果我早就知道了，這次去醫院之前，我就知道會是什麼樣子。哭也哭過好多次了，可那又怎樣呢？傷心過後，還是麵對同樣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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