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根緊繃的弦一鬆懈下來,便有些頭腦發熱。
冬寧端了熱水進來為她淨臉,一摸她的頭,“啊呀,少夫人,你發燒了。”
沈栗神情懵懵的,烏黑的眸子裡蕩漾著亮晶晶的水光。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是有些滾燙,也是,她今天一個人在街上的風雪中跑了那麼久,不發燒才是怪事兒。
隻是無數的混亂場景中,想起秦世子送她的那襲狐裘,身上便浮出一抹暖意。
她笑了笑,“淋了風雪,受了風寒,也不算什麼大事兒,你們彆去世子麵前念叨,我喝幾服藥便好了。”
沈栗打小就是個能吃苦的,爹不疼娘不愛,一個吃齋念佛的祖母也想不起有她這麼個孫女,年紀小時,她在府上穿著下人的衣服跟丫鬟們一起乾活兒,餓了就在大廚房裡廚娘的鍋裡討飯吃,竟讓她身子骨養得壯壯的,冬日裡受了風喝幾碗薑湯和風寒藥便能好。
春祺皺著眉頭去煮薑湯,冬寧扶著沈栗在床上躺下。
主仆兩個念叨了幾句傅氏的無恥行徑,冬寧隻恨自己今兒沒能一直守在沈栗身邊保護,說著說著眼淚便落了下來。
沈栗安慰道,“我都還沒哭,你先哭上了。”
冬寧紅著眼,“那會兒奴婢要是不聽那大法師的話,也不至於讓姑娘一個人落在那般境地,奴婢要是在,誓死也要護著姑娘。”
冬寧是沈栗在雪地裡撿來的,好不容易才說服楊氏將她買下,跟在她身邊做了丫頭。
她平生沒多大的本事,隻想好好努努力,給自己身邊的人最好的生活。
沈栗靠在枕上,含笑道,“冬寧,我真的沒事兒,今兒我還在街上遇見了秦世子。”
冬寧愣住,忙道,“那秦世子可有為難姑娘?”
“沒有。”沈栗搖搖頭,也覺得秦世子整個人都透著詭異,“他非但沒有為難我,還陪我在茶樓裡等了一會兒世子,不過你也彆擔心,我們身邊有人,不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買狐裘的事兒,沈栗沒說,怕讓人誤會。
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走漏消息。
傅氏如今本就對她不滿,她可不能再讓傅氏隨意抓住把柄。
冬寧緊了緊心臟,“那秦世子可不是個好惹的,奴婢聽說他雙手沾滿了鮮血,這回大姑娘得罪了秦家,說不定秦世子就等著年後報複伯府。”
沈栗柔聲道,“其實,我覺得,他人還挺好的。”
第一次見麵,他幫她找了大夫,還替她在楊氏麵前周旋。
第二次見麵,他給她買了狐裘,耐心地陪她說話。
就是他攔腰抱她時,掌心太過灼熱,以至於她怕得都忘記了推開。
冬寧這會兒心情好了許多,揉了揉發紅的眼睛,怕自己哭得太多,反而惹哭了姑娘。
自姑娘嫁進武安侯府後,趙姨娘的日子是過得好了許多,就連二公子在伯府的待遇也跟著雞犬升了天,可姑娘一個人在婆家受苦,除了世子對姑娘還算好,這府上哪個不給姑娘難堪?最近唯一值得高興的事兒也就是一向驕縱傲氣的大姑娘在婚事上吃了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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