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後,周琴和孟城哲打了充斥著羊肉香氣的嗝,商量了一會兒。反正他們兩個人都不著急回家,那乾脆送兩個學妹回樓下好了,幫她們提個行李也算儘了學長的責任。
結果,在聽見兩人的想法後,左子瑤便晃了晃手上的手機,有些尷尬地說道,“啊,我就不用。家裡剛剛叫了人來接我,應該快到了。”
周琴看著她身旁的楊洛依,不解地問,“你不坐左子瑤的順風車嗎?”
楊洛依揉著小肚子,把頭靠在左子瑤的手臂上消食。這種貼貼消食的方式,被她稱呼為美女消食法,容易在吃飽飽後引發極強的困意。她說:“讓瑤瑤繞路多不好。反正我家離這裡不遠,走個二十多分鐘就到了。”
孟城哲本就偏著頭,在拿牙簽清潔著牙縫。聽見楊洛依說的話,他轉頭看向她,說道,“那我們陪你走一會兒吧,正好消消食。”
楊洛依的頭在左子瑤的手臂上蹭了下,讓紮好的頭發調皮地跑出發圈的控製。左子瑤看向擁抱著自己手臂的楊洛依,在溫柔一笑後葇荑輕撥,替她壓平那一絲黑發。
楊洛依朝著左子瑤嘻嘻地笑,然後扭頭看著孟城哲說,“不用啦,我行李不多,周琴學長一個人幫我就好了。小孟學長還是快點回家,坐下來研究怎安排約會吧。”
孟城哲把牙簽放在桌上,頗有深意地和周琴交換了一個眼神,“明擺著嫌棄我唄。”
楊洛依用著開玩笑的語氣,自嘲般說道,“小孟學長,你有意中人了,不能和學妹走那麼近。”
孟城哲滿意地放聲大喊,把雙臂越過後方的椅背,用力伸了個懶腰,“行,我回家睡大覺。”
話音剛落,張記的門外便駛入一輛黑色轎車。左子瑤看著窗外的車子,低著頭望了一眼手機,然後才露出明悟的神色,收拾著隨身的行李並站起身來。
“那我先走了,學長們再見。”
隨著左子瑤坐進了車中,孟城哲也迫不及待地站起,拖著行李箱溜去附近的地鐵站。如今的張記門口,隻剩下周琴和楊洛依兩人拖著行李,走向她的家裡。
走在午後的陽光下,南方的潮濕在高溫中顯得異常黏糊。從地麵蒸騰的濕氣仿佛熱戀期的愛人,正不舍地緊貼在每個人的背後。走在日久失修的紅磚路,地上凸起的磚塊不時磕著行李箱的轉輪,讓箱體與地麵親密碰撞。
實在是受不了悶熱天氣的周琴,把楊洛依拉到一旁的雜貨鋪,各自買了根冰棒邊走邊吃。他從手中的五咩牌冰棒上啃下來一塊,抬頭看著四周的景色,幼時的記憶總是不由自主被環境所勾起,“這裡以前,是不是有個青石小區?”
“那邊。”
楊洛依憑著小時候的記憶,精確地朝著對麵馬路的一個角落伸出手指。周琴順著她的指尖看去,發現楊洛依所指向的地方,如今已經變成一個精致的辦公大樓,許多穿著職業套裝的白領在門口進出,不見一絲往日的小區影子。
“變了很多啊。”
看見周琴懷念的神色,楊洛依低著頭,聲音中隱藏著他並無察覺的一絲緊張,“在我小時候,青石小區好像就拆了,”她小口地舔著冰棍,然後怯聲問道,“學長你以前去過青石小區嗎?”
周琴嚼著嘴裡的一塊冰棒,牙根貌似也發出了抗議的痛覺。他摸著側臉,悠悠回道,“我以前就住那邊啊。”
“這樣啊,那學長應該去過青石小區旁邊,那個很小的破公園玩吧?”
楊洛依踏在增生於路邊的樹根上,輕輕躍過幾塊被野蠻生長的榕樹頂開的磚塊。周琴舔著冰棒,身後的行李箱並沒有像是楊洛依一般跳過樹根。碰撞在樹根上的輪子微微躍起,仿佛與楊洛依的心跳產生著共鳴。
“小時候應該和妹妹去過吧?不太記得了。”
聽到周琴的回答,楊洛依抬起頭來,衝他露出甜美的微笑。她深沉的笑容下似乎與往日一般可愛,小手也不自覺地握緊,像是在給自己勇氣。可惜,這並沒有讓周琴看出什麼區彆。
“嘿嘿,那我們說不定見過呢。”
“你比我小一年是有這個可能。你也住那邊嗎?”
楊洛依搖搖頭,腦後的馬尾像是擺手否認般搖晃,“不,遠一點。前麵就是了。”
在楊洛依的帶領下,他們走到一個被灰白色籠罩,了無生氣的舊樓前。周琴抬頭看著陳舊的白牆皮,仿佛看見居民樓的外牆猶如白千層般剝落。他與楊洛依並肩站在一個簡單的保安亭旁,感到了輕微的驚訝,“楊洛依,你住這裡?”
這是一個堪比白榮小區的老舊居民樓,同樣的樓梯房、住戶老齡化。但白榮小區依舊是比較大的老齡小區,更彆提位於大學附近的便利位置,亦給小區增添了許多價值。在楊洛依老家這裡,唯有三棟不超過七層的樓房相互守望,注視著彼此的年邁。
在周琴的印象中,他的父母貌似說過幾句關於這個地方的事情。好像,這裡當初是建給燈飾工廠的工人和管理層住的房子。在工業開始轉型後,工廠也逐漸關閉,年輕人各自散去,隻留下一群老人,默默地停留在昔日的回憶之中。這樣一想,這幾棟樓估計都趕上一個半周琴的年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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