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的冬風似毒蛇的鱗片層層疊加,悄無聲色便從窗戶的縫隙遊入家中,隨後無情地鞭般打在周弦身上。然而,十七歲的少女卻仿若未覺,依舊靜靜地倚靠在牆邊,雙足盤起,雙手亦放鬆地安置於膝上,呈現出五心向天的姿勢。
此時此刻,周弦的心緒已然沉浸在廣闊無邊的空靈之中。她彆無二念,屏息凝神,仿佛觸摸到打坐修行所能抵達的至高化境,摒棄塵世中的一切紛擾雜念,與天地共鳴
“縮腳!”
“喂!會不會看氣氛,老娘快天人合一了。”
突如其來的呼喊瞬間打碎了周弦的修仙夢,將她從自我陶醉的美妙境界中猛地拉回現實。她氣憤地睜開雙眼,剛好看見老哥手持著掃把,毫不留情地朝她的屁股拍來。周弦立馬從地上蹦了起來,然後就是一頓罵。
可麵對妹妹的責罵,周琴淡定得甚至想去廚房泡一壺茶,都懶得鳥她,“你最好是快點羽化登仙,飛起來就不妨礙我打掃了。”
周弦氣得一口怒氣堵在胸口,差點要把自己噎死。她憤憤不平地鼓著腮幫子,轉身就往陽台那邊走去,一路上還不忘扯著嗓子大聲哭訴,“死直男!莎莎嫂子,他好煩!”
在陽台處忙著整理綠植的莎萊娜剛把大小花盆與種植箱搬到角落。聽見周弦的抱怨後,她放下手裡的小鏟子和一盆分揀開的藍鈴花,微笑著安慰道:“今天說好的大掃除嘛,你晚上再打坐好不好?”
說話間,莎萊娜還不忘一邊踮起腳,拿起個雞毛撣子掃清角落的灰塵,一邊趕跑想咬兩口番薯葉的奶黃包。
“唉,又到年廿八,洗佢老母嘅邋遢”
用家鄉話抱怨完過年的大掃除傳統後,周弦站在陽台門外觀察了一小會兒莎萊娜的動作。在確認陽台用不著自己幫忙後,她微微拉伸腰部,朝衛生間的方向走去,“算了,我去刷馬桶解解壓。”
刷馬桶解壓?
莎萊娜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用腳把奶黃包趕回客廳的同時盯著周琴問道:“弦弦終於瘋了?”
周琴看著周弦離去的背影,一下子便能猜出妹妹的真實想法,“她是疼著你。因為我掃客廳肯定沒那麼快的,她怕你一會兒自告奮勇去衛生間了。”
果然,隻有死傲嬌之間才能互相理解。
莎萊娜的眼神從這對傲嬌兄妹間打轉,然後禁不住噗嗤一笑,“多好的女孩啊,真沒白疼她。”
說罷,莎萊娜朝周琴眨眨眼,“親愛的,你清理完客廳記得陪我擺一下荷包牡丹和藍鈴花。”
“還得貼春聯呢。”
“先彆貼了,我和弦弦在琢磨這張紅紙該寫什麼”
在吃完午飯後,家裡的大掃除也算是告一段落。周琴正按照莎萊娜的審美把荷包牡丹放在飯桌上,不斷地調整著她口中所謂“具有美感的角度”。放置好荷包牡丹後,他正想去走廊貼春聯,卻被女友叫停在飯桌旁。
周弦在飯桌旁的椅上盤起大腿,仿佛在繼續著未完成的修仙打坐,“哥,難道你才是半仙?為了蹭折扣買了張紅紙,結果破春聯真的隻有對聯沒橫批。”
周琴不禁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我要是沒湊折扣,咱們家今年就缺橫批了。”
“鬼知道這年頭的對聯真的隻有左右兩張啊。我還以為中間夾了個橫批,結果就是反光!”
麵對周弦誇張的反應,周琴沉默片刻後忍不住說了她一句:“指望你買年貨,鐵定完蛋”
“你們先琢磨一下,我先去把福字貼了。”
說罷,周琴便拿上羽絨服和一張大紅的福字往門口走去。可在剛開門時,他正好看見隔壁家的齊奶奶正緩緩地爬上樓梯,向自己這邊走來。
“小周,貼春聯啊?”
麵對齊奶奶和藹可親的笑容,周琴先是回了一句問好,可當他的目光越過齊天燕身後,看到樓梯處陸續走上來兩個牽著藍羚玲的成年人時,心中自然便湧起一絲好奇,“對,正準備貼。齊奶奶羚玲旁邊的是?”
藍羚玲從樓梯口蹦蹦跳跳地走到這邊,她剛看見熟悉的周琴,便像是在炫耀一樣,興奮地舉起與那兩位成年人相牽的左右手,向他介紹道:“周琴,這是我的爸爸媽媽!”
周琴望著眼前兩張陌生的麵孔,也隻能客氣並禮貌地問候,“你們好,我是住隔壁家的周琴。”
藍羚玲的父母奇怪地瞥了眼女兒,對她直呼其名的行為感到不解,“羚玲,你怎麼不叫哥哥呢?”
然而,沒等到女兒開口回答,聽見藍羚玲的名字的莎萊娜立馬便從打開的家門後冒出頭來,“羚玲回來啦?”
“娜娜姐姐!”
一見到久違的莎萊娜,藍羚玲便鬆開父母的手心,撲騰著小短腿朝她飛奔而去,嘰嘰喳喳地說起話來。
莎萊娜微微蹲下,把自己寵愛的學生抱在懷裡,微笑著向藍羚玲的父母介紹自己,“你們好,我平常給她補習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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