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年味正濃。老小區的燈光宛若虛幻的螢火,以微弱的光輝閃爍不定。
隨著天色變暗,周琴家裡的魔女聚會亦隨著藍羚玲被齊奶奶接回家吃飯,算是告一段落。時間的脆響滴答走過,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客廳的掛鐘。他們紛紛起身,準備出門接上兩個老人家,吃上一頓注定不太平安的晚飯。
在走到樓下時,趙婉如忽然轉頭看向兒子問:“周琴,你應該記得吃飯預訂的地方吧?”
周琴牽著莎萊娜,略顯錯愕地回答道:“我知道,怎麼了?”
趙婉如雙肩一聳,理直氣壯地說道:“你小姨這車可裝不下那麼多人,我隻能帶上周弦去接你外公外婆了。”
說著,她還沒忘記伸出手指,依次從齊家父女和周琴這小兩口身上逐一點過,“至於你們四個,自己打車去,大不了我報銷。”
“哦~”
說罷,周義林先是望了眼火速溜到後座的女兒,然後才伸手把副駕駛的車門打開。在為妻子開好車門後,他一言不發地坐到駕駛位上,熟練地發動了汽車,讓發動機瞬間發出一陣低沉的轟鳴聲。
而在準備上車之前,趙婉如忽然便拉著了齊占華,刻意壓低聲音問道:“老齊,你們父女打算怎麼辦?”
齊占華朝身後望了眼,不悅地努努嘴,顯然覺得這位老朋友在當媽以後有點太八卦了,“你家妹妹鬨翻了十幾年,到現在不也沒個說法。我這個女兒,也就最近一兩年才見得到麵隨緣吧”
趙婉如聽後,隻是默默地轉過身去,徒留一聲苦笑,“中年人,誰生活裡沒點破事。”
說完,她坐進副駕駛座裡揮揮手,朝著車外喊道:“走了啊,你們可以慢慢去,不著急。”
隨著汽車緩緩駛離,隻剩他們四人佇立原地。藍灰色的汽車似一棵被風吹歪的草,悄無聲息地融入城市的泥土之中。代表速度的殘影穿梭於交錯的道路之間,讓時空稍稍錯亂。
汽車的殘影在風中拉長,似錦旗般搖曳,最終停留在離趙少先下榻酒店不遠處,一家相對傳統的飯店門前。車門從一行四人手中分彆打開,結束了這次網約車的旅途。駐足在飯店門前,眾人紛紛伸了個懶腰,靜靜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老齊穩健地走在三個孩子前方,承擔起長輩的責任給他們開路。雖沒和趙少先有過什麼正麵接觸,但在二十多年前的樂隊時期,他可沒少聽趙婉如說關於她爸的事情。
一個古板、敵視國外、而且極不擅長表達情緒的男人。這是齊占華對他擁有的全部印象。
當老齊默默地回頭時,他的目光落在那個外國女孩身上。她被自己女兒和小如兒子夾在中間,就像一件被兩人所寵愛的寶物。
想到這裡,往昔的身影逐漸重疊。曾經,他們三個男人護著還在讀大學的趙婉如,教會這貨用中指懟在那些搭訕的臭男人臉上。如今,兩個小家夥護著一頭金發的女孩,一切好像都沒太多改變。
他的嘴角緩緩上揚,居然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雖說與周琴的接觸並不算多,但他總能從對方身上尋覓到被自己視作妹妹的趙婉如所留下的痕跡。
在愛屋及烏的情感紐帶之下,他自然渴望讓這小家夥的戀情有開花結果的時刻,彆像自己的婚姻那樣半途而廢,更用不著半路就被個糟老頭棒打鴛鴦。
成年人嘛,總得照顧一下小朋友
“緊張嗎?”周琴輕撫著莎萊娜仿佛變得蒼白的手背,用著似風般輕柔的語氣問她。
“緊張倒不至於,但還是會擔心的”
莎萊娜放空了大腦,軟綿綿地往周琴懷裡倒去。看見她隱約有了開擺的苗頭,齊葉欣一個箭步衝上前去,趕緊把這個外國女孩給拽了起來,然後開口鼓勵道。
“不怕,欣姐給你們打助攻!”
周琴看著她們的互動就有點想笑。他扶著被齊葉欣硬生生扯至立直的莎萊娜,略帶調侃道:“這也算風水輪流轉了,你成我們的僚機了。當初國慶回來,還是我們給老孟當僚機,幫他追你的。”
齊葉欣微微咂舌,反駁道:“你也好意思說,就你們還給我家孟憨憨當僚機。結果,當時幾個人來著?你們、加三個學妹,五六個人加起來還是玩不贏我。”
周琴見狀,倒也不尷尬,不過是微微一笑。他把莎萊娜微微牽到身旁,騰出的手往側隨意一攤,“沒辦法,誰讓你是我異父異母的姐呢。”
聞言,齊葉欣先是一愣,隨後便釋然地一笑置之,轉而給莎萊娜鼓勁。
“娜娜,彆怕。我幫你壓場子,他外公欺負不了你。”
“我真的沒在害怕,”莎萊娜抬起雙眸,碧色的光芒中並無任何畏懼之色。她平靜地注視著周琴,鄭重其事地說道:“因為我心底清楚一件事,你絕不會因為家人的三言兩語而離開我。”
少女的笑似暖陽般耀眼,足以驅散寒冬,“你是我選擇的愛人啊,我的眼光又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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