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的功夫,黃和平也已經七十有六了,跟當年在東海大學第一次見麵相比,如今的黃和平是正兒八經地完完全全成了一個退休在家,沒事就種種菜,養養花的閒人。
不過此刻,在位於東江市郊的黃家客廳裡,看著已經滿頭白發的老頭子臉上堆積的笑容,黃誌強也是大氣都不敢喘。
從老頭子嘴裡的稱呼中,他自然聽得出來話筒的另一頭到底是什麼人。老實說,對於自家老頭子的厲害,黃誌強也是打心眼裡佩服的。
畢竟就算是掰開手指頭算,能夠把電話直接打到那一位手機上的廳局級乾部,而且還是一個已經退休的廳局級乾部,就是頭豬也能想得到應該沒有幾個。
“哈哈哈,您這一聲黃老哥我可不敢當啊。”客廳裡,聽到話筒中對麵的周揚僅憑聲音就判斷出自己是誰,而且開口就是一聲黃老哥,黃榮發的心情自然可想而知。
畢竟不比當年了,最初他跟周揚認識的時候,對方還是一個剛剛走出大學校門的毛頭小夥子,那個時候的周揚渾身都洋溢著一股子年輕人的朝氣,說話做事大方灑脫。
抬手三杯酒,既是敬重,也是年輕人的火熱勁,也幸虧是他黃和平沒有狗眼看人低,而是真正把這個年輕人當作了自己的忘年交,事後完全證明自己當年的眼光和判斷是正確的。
在短短的十年時間裡,周揚就從一個大學學院的辦公室科員成長到了南江省委組織部副部長的位置,這種速度不敢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起碼也是稀罕了。
當然,更令人傻眼的是後麵的這二十年,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黃和平怎麼都想不到,當年一臉忐忑地站在自己麵前敬酒的那個年輕人,現在居然能走到這一步。
“哈哈哈,其他人不敢當,你黃老哥還是當得起的。”
“怎麼樣?身體還好吧?”
話筒裡,周揚雖然有些詫異黃和平怎麼突然給自己打電話了,不過心情顯然還不錯。其實這也正常,到了他現在的地位,能直接跟他聯係的人本來就少,排除家裡的人和工作的原因,那就更是稀少。
相對來說,黃和平還是比較特殊的,這些年其實逢年過節周揚都會讓秘書給黃和平發信息,甚至即使時隔幾十年,每年過年的正月初一,黃和平都必然會給他打一個很簡短的電話。
“挺好的,勞煩您掛念。”
“在家裡養養花種種菜,心情舒暢,能吃能睡。”
“我都是半截身子埋進黃土裡的人了,也沒有那麼多想不開的事情。”
聞言周揚點了點頭,他相信黃和平這句話是真的,馬上八十多歲的人了,遺憾嘛總歸是有些遺憾,隻不過凡事想儘善儘美那就是奢望,真要說有什麼想不開的話,無非也就是兒孫的事情。
黃和平的兒子黃誌強周揚知道,也見過幾次麵,挺不錯的一個年輕人,跟他老子的直爽相比,年輕人要沉穩不少。
“那就好。”
“放寬心,現在條件好,不比以往,怎麼也要爭取活個九十九。”
“將來指不定我還有機會回去跟你黃老哥把酒言歡呐。”聽到周揚的這句話,黃和平也是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自然明白周揚的意思,不過如果真的能等到這一天,那自己這輩子恐怕就真的是洪福齊天了,簡短地閒聊了一會兒,黃和平這才說明打電話的用意。
不過聞言周揚卻笑道:“誌強這孩子我也知道,比黃老哥穩重啊。”一句話說的黃和平也是喜笑顏開,他當然不認為周揚是在點他,兒子勝過父親,在他看來這是最高的評價,更何況能得到這一位的評價,那又能有多少人?
“行,今天就不跟你黃老哥多聊了。”
“這樣吧,誌強是不是在你身邊?”
“你讓他接電話,我跟他說兩句。”
客廳裡,聽到周揚的話黃和平也是一片狂喜,立馬就把手機放下來捂住話筒朝兒子黃誌強使了使眼色。
見狀,黃誌強也是一臉的震動,當即就顫顫巍巍地拿起手機。
“周書記,您好,我是黃誌強。”
“嗯。”
“誌強啊,剛剛我還在跟你爸爸說你的穩重要勝於他。”
“但是年輕人要不驕不躁,到了新的崗位,一切以工作為主,秉持本心,要多思多想,堅守自己的原則,真正把為民請願,為民做官的信念貫徹到自己的一言一行當中。”
“……”
說是說兩句,那自然就是不長。
實際上周揚跟黃誌強的通話都沒有超過三分鐘,而且全程幾乎都是周揚再說,黃誌強則一直都在點頭嗯嗯地答應。
然而放下手機,儘管時值深秋,但是黃誌強卻發現自己後背早就已經濕透了。
“爸,你這是給我突然襲擊啊。”點了根煙,黃誌強不無感慨地說了一句。聞言黃和平也沒說什麼,隻是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突然襲擊?”
“嗬嗬,彆人想有這個機會還不一定能有這個能力。”
“你爸爸我這一輩子沒什麼大出息,能乾到廳級乾部退休,那不是我黃榮發本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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