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突兀現身的雪山,仿佛是一把銳利的鉤子,瞬間勾起了雕像心底太多塵封已久、陰森駭人的回憶。雖說上次這般模樣的雪山肆虐世間時,它並不在現場,沒能親眼目睹那場滅世浩劫,可打從知曉那段慘烈過往起,它就深深明白這雪山背後蘊藏的意義,沉重得猶如千鈞巨石,壓得它喘不過氣。
曾幾何時,它偶然翻閱到一些古籍殘卷,上頭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地記載著有關那座雪山的詳情:皚皚雪巔之上,醒目地印刻著一個巨大無比的星形符號,仿佛是來自深淵的詛咒烙印。自那以後,在它的認知裡,這座雪山就和純粹的、令人肝膽俱裂的恐怖畫上了等號,成了厄運與毀滅的代名詞。
時至今日,它還清清楚楚地記得書中描繪的慘烈景象:彼時,那座雪山降臨之際,還伴隨著另一個神秘人物,兩者聯手,仿若滅世雙煞,所過之處,天崩地裂、生靈塗炭,直接將他們的整個世界攪得粉碎,化作一片荒蕪廢墟,數十億生命就此消逝,文明毀於一旦。
“那座山!怎麼會又冒出來了!這絕不可能啊,它怎麼就憑空出現在這兒了!”雕像雙眼圓睜,眸中滿是驚恐,扯著嗓子厲聲尖叫,身形不受控製地往後踉蹌飛退,仿佛眼前的雪山是擇人而噬的洪荒猛獸。
慌亂之中,它雙手用力一拍,滿心隻想著逃離這個要命的夢境世界,遠離這如影隨形的恐懼。
“完了,我被困住了,根本走不了!啊啊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現身此處?又是通過什麼詭異手段闖進來的?他本不該有能耐涉足這個世界啊!”雕像嘶吼得嗓子都快啞了,聲音裡滿是絕望與抓狂。
在排山倒海般的恐懼徹底將它吞噬的刹那,侵占盧西弗這件頭等大事,也被它拋到了九霄雲外。原本如跗骨之蛆般緊緊包裹住盧西弗的那團黑紅相間的詭異霧氣,像是失去了魔力支撐,自行緩緩消散。此刻,它的全部心神都被那座雪山牢牢揪住,再無餘力旁顧。
這邊,聽到雕像殺豬般的尖叫聲,盧西弗緩緩睜開雙眼。他警惕地環顧四周,心頭猛地一震,驚訝地發現周遭霧氣已然消失得乾乾淨淨,再看那雕像,更是滿臉驚恐,瑟瑟發抖,全然沒了先前的囂張氣焰。
“這到底是鬨哪樣啊?”盧西弗低聲嘟囔著,抬手搓了搓胳膊,隻覺一股寒意順著毛孔直往裡鑽,凍得他打了個哆嗦。
他扭頭回望,自然也瞧見了那座憑空冒出的雪山,不過在最初的驚愕過後,他心裡暗自揣測,這大概率是雕像搞的鬼把戲。畢竟眼下這夢境世界,從頭到尾都由它一手掌控,出現這般變故,想來也脫不了它的乾係。正因如此,盧西弗滿心疑惑,實在想不通雕像為何會怕成這副模樣。
“我……我根本沒勇氣麵對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啊!讓我逃出去,趕緊離開這兒!啊啊啊!彆再這麼折磨我了,要是非得把這整個夢境世界毀滅了,才能讓我脫身,那我也顧不得了!”雕像此刻已然陷入癲狂,語無倫次地咆哮著。
生死攸關之際,保命成了它唯一的執念,其餘的一切,哪怕是謀劃已久、誌在必得的侵占盧西弗一事,此刻也變得無足輕重。它已然鐵了心,要是炸毀夢境世界能換來一線生機,哪怕要賠上盧西弗的靈魂,讓其永墜虛無,往後徹底沒了侵占的可能,它也在所不惜。
隻見雕像雙手高高舉起石劍,劍指蒼穹,傾儘全身魔力,朝著天空猛地射出一道刺目耀眼的紅色光束。然而,詭異的是,那光束剛躥到半空中,竟像是被一股無形的極寒之力瞬間凍結,光芒凝滯,緊接著直直墜落下來。
可事情還沒完,變故接踵而至。眨眼間,一道閃電劃破長空,裹挾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朝著雕像的方位迅猛襲來。這閃電與盧西弗平日裡施展的截然不同,既非神秘幽黑,也不是澄澈湛藍,而是濃稠如血的暗紅色,粗壯程度更是遠超盧西弗所召喚的閃電,仿若一條咆哮的血色怒龍。
雕像抬眼看清這血紅色閃電的瞬間,瞳孔驟縮,瞪得堪比銅鈴,失聲驚呼:“是他!絕對是他!”
驚恐萬分的它手忙腳亂地舉起石盾,企圖擋住這奪命一擊。隻聽“哢嚓”一聲巨響,仿若驚雷炸響,盾牌與閃電轟然相撞,強大的衝擊力瞬間震碎了石盾,碎渣四濺。失去抵擋的雕像再也維持不住身形,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直直墜落,狠狠砸在了雪山上。
“這、這到底是啥情況啊?是他失去了對夢境世界的掌控力嗎?還是說,我體內潛藏的某種治愈能力終於被激發,開始自發保護我的靈魂了?我雖說知道這治愈能力會根據受傷情況靈活應變,可靈魂層麵遭受攻擊,它也能招架得住嗎?”盧西弗眉頭緊鎖,滿心疑惑,腦海裡飛速運轉,試圖捋清當下這混亂複雜的局麵。
雖說一頭霧水,但有一點他心裡門兒清,不管此刻發生了什麼離奇變故,對自己而言總歸是好事一樁。要是沒這場意外橫插一杠,自己這會兒恐怕早就魂飛魄散,徹底消失在這夢境世界裡了,淪為雕像的傀儡,永無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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