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陸淩霄氣衝衝地出了海棠院後,當即就要去找老夫人問個明白。
可轉瞬又想到自己在氣頭上,為這種事“質問”自己祖母有違孝道。
好在有些事在下人之間傳開了,他稍稍留意便能打聽到。
原來當年祖父在世時,曾對外放過不少印子錢,祖父是武將,沒人敢賴他的賬,早些年是掙了的。
祖父從中嘗到甜頭,生意越做越大。
但印子錢害人不淺,太上皇登基後,第一道聖旨便是取締了民間的印子錢。
那會兒不少人急流勇退,祖父也想退的,奈何他放的印子錢太多,到底是晚了,結果就是血本無回。
為了翻身,祖父將名下的宅子、鋪子、田莊抵給錢莊,借了一大筆本銀子,與人合夥走鹽運。
可鹽運是能碰的嗎?彆說祖父隻是個四品武將,便是皇親國戚,也不能輕易打鹽運的主意。
不出意外,消息走漏了。
是看在曾祖父生前於太上皇有從龍之功的份兒上,祖父才沒丟掉官職,隻罰了銀子了事。
可這樣一來,陸家徹底債台高築。
陸淩霄到了說親的年齡後,老夫人不是沒想過在京城給他尋一樁門當戶對的親事,人家一打聽陸家的情況,都不敢把女兒嫁過來了。
也就是孟家遠在幽州,不知陸家早已成了空架子。
所以孟芊芊沒有撒謊,是她填上了陸家的窟窿,替陸家還清了外債,也是靠著她的嫁妝,陸家才維持住了風光體麵的日子。
下人歎道:“事兒就這麼個事兒,大少爺,其實吃軟飯不丟人,軟飯硬吃才丟人。”
陸淩霄冷著臉:“你話怎麼這麼多?”
下人悻悻閉了嘴。
“你叫什麼?”
陸淩霄問。
這人是劉管事送來給他做長隨的,可才短短幾日,他快被這奴才的嘴氣死。
下人道:“大少爺,慎言。”
陸淩霄臉色一沉:“你還訓起我來了?我問你叫什麼!”
下人委屈地說道:“慎言啊,小的叫慎言!小的話多,碎嘴子,大爺就給小的起了這麼個名兒,讓小的時刻警醒。”
陸淩霄道:“我看這名字對你也沒什麼用!”
慎言欲言又止。
陸淩霄不耐地問道:“怎麼了?”
慎言遲疑地說道:“小的有事稟報。”
陸淩霄:“說!”
慎言說道:“老太君把料子錢結了。”
陸淩霄神色一鬆:“還是曾祖母疼我。”
慎言又道:“不是買給林姑娘的。”
“芊芊!芊芊!”
孟芊芊算賬算到一半,老太君精神矍鑠地走了進來。
她癡癡呆呆不假,不過這幾年在孟芊芊的調理下,身子骨倒是越發硬朗了。
孟芊芊放下賬本:“曾祖母。”
老太君來到她麵前,看了眼她手邊的賬本:“這本書講的什麼?”
孟芊芊笑著說道:“這個不是話本,是賬本,我明日看了新的,再講給曾祖母聽。”
老太君狂點頭:“那你要記得!”
孟芊芊微笑:“好。”
老太君露出得逞的壞壞一笑:“桀桀~”
半夏與李嬤嬤被老太君逗樂了,捂著嘴兒在一旁偷笑。